苏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手里的油灯一抖,盏里的灯油登时洒出来不少。这背后的还能是谁啊,既然包裹都在这,那说话的自然是那汉子了。 “你转过来!” 见苏青似被吓傻了,背后那声音又再次响起。 “啊?好!” 颤颤巍巍中,苏青慢慢转过了身子。 就着灯火瞧去,便见这一角阴影里站着条高大的黑影,两只眼睛精光闪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咽了口吐沫,苏青虽心里忐忑,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喊的,你还是拿着你的东西快走吧,免得被发现了,戏班子的孩子们都要跟着遭殃!” “你姓什么?” 男人也没说走不走的话,仍是自顾地问着。 苏青一愣。 “我?我姓苏!” “苏?” “放心,我不杀你!”汉子见他小脸哆嗦,哑然失笑,宛如想着什么,最后他道:“此物乃世间奇巧,普天之下,只此一副了,知晓此物者更是寥寥无几,你既然认得,说不定你我两家还有些渊源。” 听他不杀自己,苏青虽说心里没底,但还是暗自松了口气。 说着话,汉子打阴影中走了出来,却见肩头已染血一片,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没学过武?” 苏青一摇头。 他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个要饭的了,差点没饿死街头,还练什么武,只把手里的“血滴子”递了过去。 “东西还你,你快走吧!” “你不跟我走?想你应该也是名门之后,却肯甘心落在这下九流的行当里!” 汉子一拧眉。 他一提这,苏青有些没好气的道:“那你呢?你自诩上流,如今却被追的东躲西藏,这世道活着已是不易,却还能找出那么多说头,当年王五爷不也死在枪弹之下!练了半辈子的武功,到头来还不如几枚弹丸,岂不可笑!” 汉子脸色一沉,浑身上下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煞气,苏青这才想起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凶人,心知自己失言,慌忙倒退半步。 只见汉子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也是苦笑一声。 “是啊,想我远遁山林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报血海深仇,没想到,再临人世,却已物是人非,大清亡了不说,仇人已死,数十载光阴尽负,呜呼——”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苏青一个激灵,忙道:“你倒是小点声啊!” “我还会来找你的!” 汉子话语一止,瞥了他一眼,提起血滴子,转身便已掠出澡堂子,只往那墙壁上一攀,就和猫儿一样,“嗖”的一声便没了影子。 “别介,你找我干啥啊?我又不是你仇人!” 苏青可不想惹上麻烦,听他还要来找自己,当即心里一急,赶了出去,可外面夜凉如水,哪还有半个鬼影。 “谁在那?” 不远处的长廊里,管事提着灯,擒了根棍子,朝这边打量。 “是我,小青,天气热,出来冲个凉,已经完事了,这就回去!” 说完,把油灯掐灭,往卧房里赶。 这一夜,注定难眠。 转眼,夏去秋来,天气渐冷。 就在苏青都快把这档子事忘了的时候,没想到那厮又来了。 这日。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 众弟子朗声念着梨园行口口相传的训词。 这便是一日之初做的第一件事。 待念罢,自然又是练功。 一个个又裹着那年年改了又改,缝缝补补的灰袄,背着戏文,练着腰身。 苏青与众弟子不同,就见他手里提着一柄剑,立在院里,舞的的是剑影遍地,似是能成一朵花。 旦角乃是京剧的主要行当之一,算是女性的统称。又分正旦、青衣、花旦、闺门旦、玩笑旦、泼荡旦、花衫、刀马旦、武旦、老旦等,其中唱、念、做、打各有区别。 远处的关师傅瞧着舞剑的苏青,老神在在的坐在,捧着一杯茶,不时抿上一口,虽说冷面冷眼,但瞧见他哪没练好,仍是亲自下场手把手教他。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教了半辈子的徒弟,老师傅着实未见过苏青这般好的苗子,关键是对自己下得去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