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昨晚摇骰子的中年人,立在哪里,拢着袖子,老神在在,视线微垂,有些木讷,可嘴里的话却针针见血。 “不错,宫家人是得给个说法,想当年李存义何等英雄了得,威震北方,参加过“义和团”,杀过洋毛子,可如今中华武士会却出了这档子事,不给个交代,只怕人心不服啊!” “这辈子最瞧不惯的就是欺负女人孩子!” …… 接二连三的,又有人附和出声。 “形意十二大形,每一形非真传不授,听说月前京城里的袁府被人血洗了,莫非便是足下?” 苏青眼皮一抬。“是我,人争一口气,做仗势欺人的活没错,可惜,欺到了我的头上,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除了两个形意的还有个使八极的,之前还宰了两个走飞檐的!” “接茬论的都出来吧!” 见他这副模样,有人嘿嘿一笑。 “好家伙,不是猛龙不过江,此人敢单枪匹马独上金楼,还真是后生可畏啊,今天这事是绝难善了了,一个不慎,就得见血!” 先生瑞年纪大,辈分却不高,见到苏青这般架势,脸色阴晴不定,他练的是形意拳不错,可自打北拳南传,这开枝散叶下来,越分越远,而且同功不同脉,这是马三惹出来的,马三又是宫家放出来的面子,只叹了声“罢了”索性挥袖子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竟然没人敢搭话。 “你是他的传人?” 屋里的人,终于走出来了。 老人顶着个瓜皮帽,穿着黑色马褂、黑缎长袍,一身的黑,身子瘦削,面颊生棱,脸上落着深浅不一的皱纹,精神矍铄,双目有神,惊人的是他的气息,若有若无,难辨长短。 还真是宫宝森。 他打量着苏青,神情复杂,手里攥着一柄折扇。 “是!” 苏青也瞧着他,身旁挽臂的女子识趣的退到一旁。 “后生可畏,你想要踩着宫家出头?”宫宝森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质感,像是在笑,却听不出一丝笑意,城府很深。“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一番话,会毁了很多人大半辈子的心血!” 苏青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一闪。 “知道,可我还是要说,我知道您的意思,无非国难当头,我却以私怨毁了大局,可国仇是国仇,私怨是私怨,倘若为了要遮住面子而丢了里子,那还有什么好争的,练武练到这份上,干脆都不要活了!” 四目相对,苏青一字一顿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既然欠了东西就该还!” “宫老爷子不知情我不怪您,可您要是下不了手,那就我来!” 这时候,楼下一阵拥挤。 “马三来了!” 苏青扭头瞧去,就见一人寒着脸快步走进。 “师傅!” 马三穿着紫缎长袍,外套黑色马褂,上了楼。 “你做没做这事?” 宫宝森冷冷瞥向他。 马三则是眯眼看向苏青,那眼睛就像刀子一样。 “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干脆点,立个状!” 苏青眼波一动,也不等宫宝森开口,他冷笑道:“好啊,那就打!” 立什么状,当然是生死状。 说到底,还得手底下见分晓,死了,万般仇怨一笔勾销,比千言万语都有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