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小青的伤势连他这大老爷们都瞧的于心不忍,一整天心里头都不舒服。都是一个楼子里的,虽说谈不上亲如兄弟姐妹,可平日里有说有笑,那姑娘心善腼腆,往日里脾气又好,但凡被人欺负了,大伙都会替她出头,要是死个武夫,权当生死之争,也就算了,死人这年头还见的少了,关键是对一不谙世事的女人出手,还这般狠辣,他只在心里把那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呵,这倒好,牛鬼蛇神都来逛堂子了!” 瞅了瞅楼外进来的一个个江湖人士,真是各种打扮的都有,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直到一一进了门,寻了位置坐下。 陆陆续续的,赶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椅子乃是依着两侧相对摆放,中间自门口而起留着一条四五米的过道,一直到尽头,悬挂武圣关云长的画像,画像前,摆着张八仙桌,取意四面八方,武林江湖,桌上,搁着李存义的牌位。 牌位前是是个香炉,左右各燃着一支红烛,先行已点上了,尚云祥代师居右首位。 直到位置都依着请帖坐满了。 “来了!” 不知谁低喊了一声。 遂见金楼门外,走来个人,穿着身素青色的布袍子,梳了发,上面连个褶子都找不出来,衣襟间盘扣紧密,布鞋一顿,停在了门口。 就一天,苏青风精气神和往日都不太一样。 他手里捏着份红底金边的拜贴,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还是他当年名动京华,戏中夺魁时特意让人做的,上头以金漆点了个笔走龙蛇的字——“魁”。 本是想着往后说不定不唱戏了,留个念想,不想今日又拿了出来。 拢了拢袖子,纤指轻磨,但凡不瞎的,都能瞧见这个字,俱是脸色有变。 这是开门见山啊。 苏青瞅了瞅尽头李存义的牌位,世事奇妙,万般无常,拜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为师,这还是头一次。 就是规矩忒多了些,当初“喜福成”拜师的时候,拜的是唐明皇,三拜,磕了三个响头,而今是三跪九叩。 苏青面上无喜无悲,一双眼睛却瞧的人发颤,昨个地板上的八个脚印可还在呢,有人平静,有人冷笑,有人观望,“中华武士会”能聚的可不光是人心,还有钱财,“穷文富武”,练武的聚起来还能少了钱,各方势力汇聚,产业怕是惊人。 扫视了一眼,今天似没瞧见宫家人。 “时辰到了!” 尚云祥端坐如松。 拜师贴长七寸,宽四寸,听到声音,已被苏青双手捧起。 这第一跪,入门就跪,求的是从一而终,认门。 眼看着双腿一曲就要跪下,可倏听一声怒喝响起。 “不准跪!” 街上竟涌来一拨武夫,约莫二三十人的数量,这是马三的徒弟们。 变故陡生。 苏青却似没听到,停都没停。 见他就要跪下,当先一人戾色横生,嘴里怪叫一声,飞身便似白猿翻山般扑来,双手直朝苏青手中拜贴抓去。 尚云祥一瞪眼,怒声低喝道: “住手!” 那汉子却不加理会。 “给我师傅偿命来!” 苏青眼不斜,身不晃,更是未停,且下跪之势更疾,汉子见状,索性曲腰蹬腿,不偏不倚,双脚已落在苏青背上。 “砰!” 但听一声闷响,苏青双膝落地,膝下地面豁然粉碎,身下石板龟裂如网,如千斤巨石砸下,骇人听闻。 “噗!” 而那汉子,此时骨碌碌滚翻出去,口中哇的喷出一口血雾,横腰撞在石阶上,七窍溢血,双腿生生折断,白森森的骨茬外露。 苏青神色平常,匍匐三拜。 第一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