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 “咳咳——” 陈记油坊里,响起了声声咳嗽。 活在这世上,混迹江湖,但凡谁大都喜欢藏着点,留一手,藏武功,那是为了藏拙,藏住底气,藏住实力,必要时可出其不意,一击必杀,藏名字,多是为了趋避仇家,改名换姓,改头换脸,亦或是为了对付仇家。 还有人喜欢藏身份,肥油陈就是这种人。 他的真名已无人知晓,估摸着是开了这间油坊,所以才会有肥油陈这个绰号,又或许他暗地里掌管着全国各地通合钱庄的账目,以及百官各方的孝敬钱,富得流油,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好,他在咳嗽,咳得很剧烈,弯了腰,弓了背,咳得面无人色,不但咳出了痰,还咳出了血,看着手帕上的点点梅花似的血迹,肥油陈的脸更白了。 他虽然有些胖,可身体向来很好,何况他一直养尊处优,精于调养,怎么可能会害病,而且还是这般呕血急咳的重病。 连“回春堂”的老大夫都查不出来病因,可偏偏这咳嗽日渐剧烈,头天还只是轻咳,第二天便是剧烈的呛咳,第三天浓痰卡喉,第四天,痰中带血,然后,刚才他发现自己的尿里也有血。 仅仅只是五天,他整个人就好似病了几十年,病入了膏肓,病到了骨子里一样,然而最诡异的是,他自己却没什么感觉,浑身不痛不痒,没有一点不适,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好似随时要无声无息的死去一般,他吓得都不敢合眼睛了,生怕闭住了,就再也睁不开来。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肯定是他。 肥油陈红着眼,望着鸟笼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嘴里低低的嘶哑道: “苏青。” 青色的石街上落着绵密微雨,淅淅沥沥,清冷孤寒,可就在他念出这个名字后,那雨下一朵朵翠黄红蓝交织的伞流里,就见一把油桐伞停在了门口。 “呵呵,几天不见,这就想我了?” 来人笑的随意,立在滴雨的屋檐下,笑的漫不经心,收着伞,手里提着油坛,一袭雪白的袍子,走了进来。 “苏青!” 肥油陈双眼瞪圆,血丝满布。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近乎有些崩溃抓狂的低声咆哮道。 其实有时候死了反倒一了百了,死的快点,连痛都没有,可这样不死不活的,却又担心自己随时会死的压抑,委实太过折磨人了些。 “我要五升油!” 苏青把坛子搁在柜台上,像是没听到肥油陈的话,惬意的逗弄着笼子里的那只鸟。 瞧着对方那张笑脸,肥油陈心头莫名有些发寒,他语气弱了点。 “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苏青自顾的走到油缸旁盛着油,轻声道:“我记得先前我说过我想要的,你的诚意呢?” 肥油陈的脸色阴沉不定,有些难看,有些僵硬,只是见苏青瞧都不瞧他,当下一咬牙,自柜台后面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沓东西。 “这是京城里的七十二位黑石杀手的身份资料!” 苏青闻言这才扭头看去,顺手拿过,可肥油陈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死死的盯着苏青,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怕眼前人突然跑了一样,哑声道:“你得先把我体内的古怪去掉!” 苏青笑笑。 “只是些小把戏,我在你体内留了一道劲力,不过无根之木罢了,损及一些血管,要不了几天就会散去,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回来了!” 肥油陈的那张圆脸忽的一僵,然后扭曲,接着古怪,最后又是难看,精彩极了,而后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你好阴险!” 苏青拿过那些杀手的资料,温言道:“别这样说,毕竟我势单力薄的,不想点法子,对上黑石岂不自寻死路!” “如今你已无路可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