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洛阳,春。 清晨的官道上,一匹白马,慢慢悠悠的从北边赶来,马蹄声声,哒哒哒踏碎了初晨的清静。路两旁,翠叶欲滴,嫩绿的茎叶上,凝露滚落,溅入尘土。 马背上的,是个青衫客,手中提着一葫芦老酒,背后斜背着一柄长剑,面上温和,似是带笑,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疏懒。 而他另一只手里,赫然拿捏着一只幽森乌碧的青铜面具,形如龙首,冰冷森然,下颚露着两颗外弯的獠牙,这乍一打量,只好似罗刹夜叉,瞧的人不寒而栗,不惊而惧。 白玉京死了么? 其实,死与不死,已无关紧要。 这世上,谁都可以是青龙老大,要做成一件事,也并非一定要杀人不可,聪明的人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即便不用武功也一样能够将人击倒。尽管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可最最高明的,永远不是自己动手。 而现在,他已是青龙老大。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如何接收,掌握那十二堂的势力,以及三百六十五个分舵,乃至各方各地的耳目眼线。 但他虽然有了面具,却还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得找一个不普通的人,这个人非但不普通,且还要在“青龙会”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非同小可,有权有势的人。 要知道一个人,再如何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哪怕他已成功夺位,但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何况他还是对这个势力的一切不是那么的清楚,所以,这就需要一个引路人,拥护他,将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一点点变成属于他的。 …… 洛阳城里,最大的客栈叫“悦宾客栈”,新开不久。房子是新盖的,粉了墙面,铺了地面,连屋顶上的每一片青瓦都似崭新的一样,朝阳之下,折射着耀眼的光,就像是碧玉一般。 但就在几天前,这间客栈的掌柜,居然又里里外外的重新整修了一遍,足足花了他好几百两,当真是叫人肉痛。 但他不会,他非得不会肉痛还很乐意。 因为他赚到的会更多,而且不能不花。 也就在两天前,他接到了一个句话。 一位极有权势的人即将要入住他这家客栈,这个人非但早已名动江湖,且身份极其尊贵,生来便是王侯子弟,天地下也不知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他。 此人非但身份地位贵不可言,且武功冠绝当世,罕逢对手,相貌更是英俊非常,风流潇洒,乃是江湖上公认的豪情侠少,卓尔不群的白衣侯爷,也不知有多少武林势力想要巴结于他。 正因为这么一个人,哪怕对方只住一个晚上,掌柜的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个人,便是当今名动天下的世袭一等侯,狄青麟。 客栈位于城心,既然是最大最好的客栈,位置自然也要挑的好些,客栈外面,是两条交叉成“十”的街道。大清早的,已有人收着泔水,挑着粪桶,可还没等到靠近三十丈,便被人打发走了。 讲究的好像一丝丝气味都容不下。 客栈有三层。 凌云青瓦下,一个精巧别致的雅间就落在顶层。 珠帘幔帐后面,但见一人身穿雪白宽袍,拿一盏羊脂美玉精雕细琢成的玉杯,里面的酒色成琥珀,香味醇厚,他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色波斯羊毛毡的短榻上,仿佛在想心事,又仿佛在等人。 他确实在等人。 两天前。 他接到了一张很奇怪的贴子。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三月初八,悦宾客栈,战!” 这是一封战贴啊。 尽管不知何人所写,不见丁点杀机,可这字里行间藏着的,却无一不是杀机。 他的脸有些苍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