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老人,一双眼睛已不禁眯了眯,好似老眼昏花在仔细打量来人,但他马上又恢复如常,自顾自的讲着故事。 时辰过得很快。 茶楼里的听客来来去去,换了数拨,有冷清的时候,也有热闹的时候。 门外的雪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停。 等到暮色初露。 说书的老人才深深呼出口气,喝了口茶,停了声音。 一旁的孙女笑嘻嘻的跑下座去,在听客间来回穿梭,手里兜着个布帽,嘴里说着有钱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的话。 不过,这一圈跑下来,肯打赏的人可没几个,就算真有也顶多是一两枚铜板,这也没办法,大雪天的能出来讨营生的肯定都是穷苦人家,有一两枚铜子也不错了,辫子姑娘仿佛早就习以为常,脸上仍是活泼的模样,眼瞅着一屋子都走到底了,不想一锭银子在空中滑出一道轨迹,落到了布帽里,与那些铜钱撞在一起,哗啦出声。 辫子姑娘先是一愣,然后惊喜交加,没银子能活,但有银子肯定更好不是。 明眸一转,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她就看见最后面的一张桌上,一个青衣人正往回收着手,见她瞧来,还含蓄一笑。 人走茶凉,曲终人散,这是难免的。 说书的声音一停,茶楼里的听客们立作鸟兽散去,裹着衣裳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冷风里。 就剩下那青衣人。 说书老人瞧了瞧,把水烟筒往嘴上一搭,身子一扭一转,竟化出一串残影,待停下,已坐到青衣人身旁,他倚着桌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但只是瞧见对方的那双手,老人的眼神就变了变,他精于手上功夫,自然明白其中的很多门道,对方那双手剔透如玉,手背上毛孔细小,却是看不见一根汗毛,这怕是练了某种极为惊人的劲力,连气血都阻隔了,以致毛孔闭合,毛发不生,达精气不外泄的地步。 老人两条白眉参差不齐,这会一抖,嘿声赞道:“好一双玉手!” 而对方也看着他的手,准确的来说是苏青看着老人的手,紧随其后的赞道:“好一双铁手!” 但他眼神忽一抬,又语气轻缓的笑道:“我实在有些好奇,不知这双手还能不能握住天机棒?” 天机棒,便是当今武林“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兵器,亦是天机老人的兵器,眼前这位白发老人,无需多想,正是天机老人,孙白发。 “呵呵!”天机老人一瞪眼,蓦的发出一声底气十足的浑厚笑声,直震的桌上碟碗急颤不止。 “握不握的住,你何不出手一试!” 苏青闻言沉吟片刻,眼中光华一闪而过,道: “那请前辈亮出天机棒吧!” 天机老人却自顾地抽着烟,随意且漫不经心的搭话道:“棒在心中,你若出手自可一见!” 那辫子姑娘这会忽的从后厨里端过来几盘小菜,见两人双目互视,针锋相对,不由一愣,嘴里喊了句:“爷爷!” 苏青蓦的一声轻笑。 “算了,今日苏某前来只为求教前辈一个问题!” 天机老人徐徐吐出口烟:“哦?说说看!” 四目相对,苏青慢吞吞的像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知老前辈是否听说过一句诗,或者一把刀!” 不等老人接话,他已幽幽念道: “小楼一夜听春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