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宵立刻明白了,嘴边露出一点笑。 长公主要去找辙,手下人自然乐见其成,这些年殿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短任人说,憋屈得够瞧了。 只是金乌灼灼,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宣明珠的脸色略显雪白,迎宵轻问殿下的身子可有不适,宣明珠微微摇首。 出门前她正是为防着身体不济,吩咐澄儿多煎了一剂药。 两服并一服地喝下,想来能把今天撑到底。 慎亲王府建在小相国寺的旧址上,有天然流水林园之胜,冬日偃松积雪,夏季竹榭咽泉,皆为一时胜景。 这一日慎亲王妃在王府设了观荷宴,邀请上京的各府诰命勋妇,赏花听戏。 这宴会原是为她为长公主开的东道,可惜人家不领情,迟迟不来,慎亲王妃自己乐呵,开了台戏,命嗓条婉转的小旦细细唱着一折《十离曲》。 临风送水,那燕离巢与珠离掌的唱词,便尽数影射.入听客耳中。 水榭对岸,慎亲王妃坐在髹金圈椅中,嘴角含笑,手打着节拍子,偏头叫了声芸儿。 “你瞧,这女人地位再高啊,只要姻缘上有丁点不如意,便连门也羞得出了。当年晋明皇帝下旨赐婚,我便道这二位长远不了,坐地不是一路的人,你看,被我说着没有?那日你从长公主府回来还哭得什么似的,如今还不是分了,也算给你出了口恶气。” 她拖长音腔一叹,比台上的戏角更有深长的意味,“该是你的,它跑不了。” 刑芸乖顺地坐在义母身边,听见长公主三字,犹觉膝盖作痛,却也不妨被打趣红了脸,低头羞道:“母亲怎么又提起……” 慎亲王妃笑起来,“你面皮也太薄了,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青梅竹马,原是这世上再干净也没有的感情了。那命硬的丫头用七年也没拴住梅郎君,阖是他心里另装着一份情,老身与你母女一场,自然会为你这孩子筹划。” 她话风一转,“梅郎君稳重有才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你将来成就了,莫忘了多照拂照拂你的表哥,一家子骨肉亲戚,互相帮衬才能兴旺门楣。” 刑芸低头应是。慎亲王妃记在名下的两个儿子都是侧妃所生,与她不甚亲近,刑芸何尝不知义母殷切地帮她牵线,无非为了让她出门子后,谏言夫婿,好多帮衬王妃的娘家侄。 那是哪门子的表哥呢,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大名叫郭震关,实则二十来岁的人了,夜晚还尿床,一屋子姬妾镇日睡在龙王庙里。 刑芸拿帕子轻掖鼻端,权当不知情吧,甜声道: “这是自然的,怀宁此生有幸认了母亲,是百世修来的福份,自不敢忘母亲的大恩。” 正说着,曲桥下的池水忽然无端起了涟漪。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轰”一声巨响,阖府震动。 听戏的夫人们纷纷惶惶起身,说不会是地动吧?就见八架云母屏扇外头,几个管家行色匆匆而来。 慎亲王妃身边的老嬷嬷赶过去听了信,面色大惊,回身对王妃耳语几句。 “我的天爷,观星楼倒了?司天台也叫砸了?!”慎亲王妃两眼发怔,“你说谁,谁干的?” 她分明听清了那个人,只是难以理解,久久晃不过神。恍惚之间,她眼角瞟见一片灿灿的金色,疑道何人戴的金饰这般耀目,定睛一看,险些厥过去。 长公主轻仪简丛,携数人穿□□,过曲桥,笑面盈盈到了近前。 众位诰命贵眷,见了长公主这身高冠绣蟒的打扮,一时还以为在戏里,面面相觑了一晌,忽佩动钗摇,扑啦啦跪了满地。 甭管是长辈平辈晚辈,甭管心头自不自在,众人皆伏首尊呼:“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便是再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