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赔不起 得到天子许准的梅鹤庭,一个人去了隆安寺。 白日里见到宝鸦,他便留意了她手腕上的那枚平安符。 他曾缉办过一起佛寺香火案,了解每座寺庙的开光符文都有细微的不同,如护国寺的符纸取用剡溪古藤纸,而宝鸦戴着的那枚,边缘朱砂压卍字方印,来自于,一处禁地。 隆安寺在颠白山,山中有禁卫侍与长公主府卫两重兵禁把守,各自为政。宫里那头是怕叛王逃脱,长公主则是为了提防四兄被人暗害。 这样的地界,平时连一只鸟也轻易飞不出去,所以那平安符,不出意外是宣明珠自己取得的。 她来过隆安寺,甚至可能带了宝鸦同来。 自从叛王被囚于此地,五年间她都没来过,这次来是为何? 一种说不清摸不着的预感蒙在梅鹤庭心头,令他不安。 行到野草漫膝的半山腰,有暗卫影子般现身拦住去路。梅鹤庭无声亮出禁中的令牌,那暗卫便又如影子退去。 他抬起头,荒圮衰败的寺门映入眼帘。 当年,前荣亲王与先帝在此经历过一场密谋与围剿,犹记那一日,当消息传到他耳中,那一瞬间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此日殿下入了宫去探望她的父皇。 十九岁的梅鹤庭,已初具日后的沉稳老成之质,可那一刻,那张年轻的脸上却掩不住慌张。 他奔出公署直接往家赶,理智告诉自己长公主必不会参与夺嫡事,可就是排遣不去深一脚浅一脚的无措与心慌。 回到公主府,便见她头上覆着帕子,孱孱地崴靠在软榻的枕上,卸下了红妆,唇面微微白。 身边的女史还端着一碗散着腥热气的药汤。 “殿下怎么了?”他心头猛跳,怔怔上前去。 榻上的宣明珠见他也是一怔,想是没料到他这个时间会回来,向他身上凝目几许,忽的莞尔笑了。 “呀,今儿本宫的小郎君不讲虚礼了,也没敲门也不通传——鹤郎,是不是担心我呢?” 梅鹤庭听她撒娇的声里都透着虚弱,更加坐实猜测,眉心顿时紧张,正要检查她是否伤了,却见那存心促狭的女子抿唇指了指自己。 梅鹤庭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管狼毫笔。 他得了消息后竟是连笔也忘记放下,那笔尖还蘸着墨,在公服上淋淋漓漓甩了一片,就这么一路回的家。 没待他反应,女子清柔而甜蜜的声音袭来:“鹤郎,我有喜了。” 然后那墨便又蹭到了长公主的肩臂上。 “哎,”女史低呼一声,“郎君莫这样抱着殿下身子,殿下她……” “殿下你何处不适?”梅鹤庭在榻边手忙脚乱地松开她,讪讪丢开笔,又想帮她擦衣上的墨,又欲探她额头,却如面对一个易碎的瓷器,不知从何下手。 未满弱冠的男子第一次失态如此。 见她躺在那里,忽又心生愧疚。 腹藏千卷书,当下的心情却似个蹒跚的娃娃迈不开步,不知当如何为人父,又该如何偿她为他生育所受的苦。 “腰疼、腿疼、头疼?这是管什么的药,我,我再去找御医问问,殿下可想吃什么,酸的、甜的……” 宣明珠面色清弱,却新奇地打量这样的他,仿佛第一次认得他这个人。 也不知从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