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法染国师请我去过一趟护国寺,云遮雾罩地说了几句话……我总觉得他有点怪。”他向梅长生胸口乜一眼,“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告诉你,提防仔细了,你怎样我不管,倘若连累阿姐伤心,我要你命。” 梅长生沉默。 此事他早已想过,法染知道他取心头血入药的事,这一桩,是万不能让明珠知晓的。 她不是那等得知有人为她舍生忘死,便会大为感动倾身相报的女子,她心里的一杆秤黑白分明,若知道了,只会因他拿命作赌而失望,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好不容易才出现的转机,梅长生不会让法染给毁去。 距离皇帝大婚还剩不到一月时间,他接下来还要去湖州益州巡抚,明珠是定要先他启程回京的。 法染在京城。 迢迢路远,他得想法子遥相牵制住法染。捱到他回了京,守在宣明珠身边,到时任法染明谋暗策,就都不怕了。 只是没想到这提醒会出自言淮之口,梅长生看着对面认真的神情,微微勾唇。 言淮被他笑恼了,挥了下手,“你当我没事挑拨离间逗闷子呢?爱信不信!” “夹谷之条必用司马,以战止战,虽圣人亦不免。” 梅长生回敬了他一言,语气不乏恳切,“然而你今时不同往日,威名已立,屠城之事能免则免。年纪轻轻,杀气过重不好。” 这番说教口吻,直接把言淮回了个倒噎气。 “用你教我。” 次日天明,言淮催马上路。 宣明珠到城外长亭送他,给他带了壶上马酒。 梅长生没坏到在这当口破坏姐弟叙话,他没来,言淮心情大畅,扬头豪饮那壶酒。垂眸,目光潋滟瞧着他的阿姐。 “阿姐,恣白去啦。” 宣明珠无别话,只有一句:“下次归来,再为我带枝桃花。” 将军马去,气凌霜秋。 * 言淮一走,没人在身边阿姐阿姐地唤,青坞馆的人气便寂寥起来。 其实若想热闹,大可将宝鸦他们几个领过来小住几日,可是宣明珠一次都没让孩子们过来别业。 不为别的,现在全扬州都在盯着梅鹤庭的作为,她怕别有用心的人斗不过梅鹤庭,便朝他软肋下手。 虽则说公主贵裔,理应没有胆大包天之徒伤及他们性命,但就像砚娘那档子事一样,不伤人恶心人,孩子们还是踏实住在梅府里安全些。 这也是她分派三个护卫一人保护一个孩子的原因。 梅鹤庭几番提起,请她调回亲卫保护自己,孩子那边,他自会顾及周全。宣明珠并非信不过他,不过天底下为娘的心意都是这样,唯此才能放心。 梅鹤庭如今驳她的时候不多见,就为此事,两人拗来拗去,到最后谁听谁的,不言而喻。 又是暮色四合,外头似起了晚风,森森凤尾在窗绡上摇曳着影。 灯台下,宣明珠素衣倚榻,手中是给梅豫打成一半的玉穗子,忽放手一撂,叹口气。 忽听一道清泠泠的嗓音问:“殿下何以叹息?” 她循声抬头,玄氅颀颀的男子踏着灯影走进来。 在外奔波了一日,他面上略带疲色,目光落在她面上,立即矍熠起来。 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绕远过来。 而且如今梅鹤庭进门,都不用通传了,宣明珠又叹一声。 她叹气,自然因为一想到她现下与梅鹤庭的关系,亲不亲疏不疏的,总觉有几分梳理不清。 另一层,她也是被言淮连去南疆这么大事都瞒着自己,给吓得后怕了,正好见了他,便道:“我有一句话问大人,除了密室中你说的那些,可还有别的事瞒我?你也知,我不喜糊里糊涂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