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我在寺外等你。”最后梅长生退而求其次,认真地看着她道,“醋醋记得一句话,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忘我就等在外面。” 宣明珠望着那双真诚的眼,点头说好。 二人说定出发。公主的车驾驶行在前,梅长生衣裘骑马,遥遥缀在后头。 他命姜瑾格外安排一批暗卫潜伏警戒于护国寺外,以防生变。姜瑾回说都安排好了,“公子放心吧,您计划得如此周密,就算佛祖也要服软,何况是他。” “是啊,他……”梅长生随口附和,电光石火间,忽有一缕异样袭上心头。 他勒缰疾停。 “公子?”姜瑾吓了一跳,跟着勒住辔头。“怎么了?” 梅长生就是不知怎么了,他方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须臾之间,想不清明。他沉声道:“你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姜瑾不明所以,觑着公子的神情鹦鹉学舌:“属下说公子您计划得周密,就算佛祖也要服软——” “服软。”梅长生声调发寒地截口。是了,他此前笃定自己已将法染逼入进退维谷,所以法染今日送来的这封信,无异于降表,他并未起疑。 可梅长生瞿然想到,依法染这个人的自负骄傲,会轻易便服软吗? 但他确实已将能收的网都收紧了。 算来算去,并无疏漏。 法染不就犯,又能如何? 抓软肋照死捅的道理,彼此都懂。 他已无软肋。 ——真的没有吗? 前面宣明珠的宝辇已渐行渐远,梅长生忽然甩头问:“今日宝鸦是不是进宫?” 姜瑾一愣之后点头:“公子怎么忘了,小小姐想向皇后娘娘学画山水,用过朝食后便入宫了。” “进宫!”不待他说完,梅长生立刻调转马头。那一刻他的表情,用狰狞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法染的请帖,根本就是调虎离山。 * 皇宫,过千步廊,便是紫云阁。 载着宝鸦的四人抬彩缨小轿停在阁楼外,宝鸦的女使云荆打帘子,扶小小姐下轿。 引路的小黄门低垂着头,声音轻细道:“请梅小姐在阁中稍候,皇后娘娘凤驾不刻便至。” 宝鸦今日梳着双宝鸭髻,眉间点了一粒小小朱砂,身罩一件樱粉色的百蝶兔毛斗篷,伶俐可爱。她怀里斜抱着几轴阿娘私库里的澄心堂画纸,抬头望一眼三层高的朱栏雕楼,有些奇怪地问:“为何不去皇后表嫂的嘤鸣宫?” 那小黄门将头垂得更低,“听闻小小姐要学画水墨风景,娘娘言此地景致清幽,可堪入画。” 宝鸦环顾周遭的松梅池桥,雪趺枯梢,确实别有几分意境。 便矜娇地点点头,对那引路小宦道了声谢,与白琳姑姑和云荆、霞苇往阁里走。 “小小姐。”听到那句奶声奶气的道谢,这隶属内宫中最低贱一等的小黄门,实实愣了一下,下意识唤住这个他生平仅见的粉雕玉琢般的女童。 “嗯?”梅宝鸦回头,小斗篷随之翩跹,“怎么啦?” “奴才……”小黄门面上闪过矛盾。 将语未语时,一声佛谒打断他的话音,“阿弥陀佛。” 小黄门后背一僵,转头看见来者的脸,忙的低下头,默声而退。宝鸦诧异地抬头,她对娘亲这位阿叔的一双漂亮蓝眼睛印象深刻极了,脱口唤道:“九姥爷?你怎么来了呀?” 十年剃度不入宫门的法染,时隔十年,今日入宫。 听到这声称呼,法染微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