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中剑仙衣袂猎猎,堆叠如花,执剑而立,位于图案上方,占据了大半个宝石;妖魔面容模糊,身形湮灭,蜷缩于画面底部。 寒剑剑尖指着妖魔,是整张画面中最锋利的一笔。 同样是威名远扬,陆宸燃和槐略在不知情人心目中的形象往往是高大到狰狞的,雪无霁却从来没有被误认为三头六臂,靠的就是这诛魔图。 任谁都能看出,画中的剑仙是个风采动人的青年。 他刻得很快,但还剩下一些细节没有全部完成,便先包了起来待明天再刻。 夜已深,该睡觉去了。不远处陆宸燃的呼吸依旧绵长均匀。 起身的时候,雪无霁看到了那副画卷,微微一顿:上面的绳子怎么又松脱了? 他看着不舒服,便又工工整整地打好了结、摆摆正,才熄灭了灯。 雪无霁和陆宸燃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那边的房间里却突然“哐当”一声巨响。 “哎?槐公子你怎么了?”缘本相被吓了一跳。 槐略被那句“你真好看”冲击得脚下一滑,发出巨响。他龇牙咧嘴地坐起来,“嘶”道:“我没事……等等!你别过来!” 他捂住还在发烫的脸,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为什么这个魂这样子说话啊!! 我的一世英名—— 缘本相不敢动,离在他三尺之外,毛蓬蓬的火红尾巴不安地扫动着:“对不起……” 槐略捂着腰站起来,强行做出根本不痛的样子,挪到了床边坐下。 他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道,“睡觉了。” 他从小被家里教育要早睡早起,今天已经是例外了。 槐略熄了灯,房间里只剩月辉。缘本相怔了怔,没有动。 “……你愣着干嘛?”槐略停顿了一下,望着黑暗道,“哎呀,说起来,魂要睡觉吗?” 缘本相小声道:“要的。” “那你就躺这里,床够大。”槐略给缘本相空出了一个位置。 三尺的距离在这里,缘本相要是不和他并排躺着就会很辛苦。 缘本相道:“你不怕我吗?” “……”槐略嘴硬道,“我不怕!” 鬼魂的触感很轻,像某种透明的胶质,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散。槐略道:“我睡姿很差的,你没关系吗?” 缘本相道:“没事的,槐公子。只要我想,我就能穿过所有实体。” “……”槐略心脏又不太好了,把被子拉得蒙住头。 房间里一时很静。 但静不到一炷香,被子里传来一声呐喊: “啊——我果然还是睡不着!” 槐略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抬手点燃了灯,调到最亮,才把背上那种毛毛的感觉消掉。 缘本相也坐了起来,缩在床头,头上的耳朵都垂下来了,道:“对不……” “不,不用对不起。”槐略胡乱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怕鬼实在是怕得太厉害了,所有知道这一点的人都对此感觉不可思议。 槐略自己也不想的,奈何这实在是童年阴影。 他过于一帆风顺的成长经历里,唯一一次记忆深刻的恐惧,就是八岁时随父母去拜访一位亲戚、住在亲戚家的那一次。 亲戚品行不好,取了很多小妾,但老婆却又是另一个可和他平起平坐的大世家之女,实力也差不多。其中有个小妾被她折磨而死,灵体就一直徘徊在水井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