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里出来指正我! 朱勔轻蔑地一笑,又叫人给自己加了几碗饭。 不吃,看着,有安全感。 赵枢直接带兵随便指认一人为叛逆,此事若是成了,大宋百年来儒雅的秩序岂不是要尽数崩坏,又回到当年混乱的岁月? 哼,岂有此理。 你坏了规矩,你才是反贼, 他还想公审我给那些泥腿子出气?好,我就当着苏州士人的面子好好说道一番,让大家看看,此人是要毁了大宋基业,他才是最大的乱臣贼子。 朱勔非但不惧,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凶戾之气。 好个赵枢,我非得跟你斗上一斗,你带着一群禁军就想翻了大宋的天? 做梦去吧。 两浙路之前那些因为花石纲闹事的泥腿子闹的厉害,朱勔就发动运送花石的商贾、役夫和拿了好处的禁军一起闹,这点手段…… 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夜朱勔睡得很香。 他自以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可第二日的场面还是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几个禁军士兵将朱勔双手反绑,并没有押上马车,就这么一左一右从后面紧紧按着朱勔的肩膀,让朱勔保持低头的姿势,痛苦地向前迈进。 朱勔身材胖大,平素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两个禁军推搡着,朱勔步态踉跄,痛苦地道: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前不久还称霸一方的奢遮人物就这样被两个禁军押着走在苏州城中最宽阔的大道上, 沿街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一时不敢相信朱勔真的一夜间便被连根拔起, 此人有的是钱,上面有的是照应,能一手遮天,肆意妄为, 他从不欺压官吏,就算是衙门中一个小小的押司,朱勔也能笑脸相迎,如春风般温暖,谁不说朱勔一声好。 可他对没有官身的百姓,却宛如敲骨吸髓的豺狼虎豹,整日无穷无尽的搜刮、抢掠,用最低的价格随意强买别人家的珍宝,强迫别人放弃自己的房舍土地,有人告官诉苦,他就命人以造反为名将其弹压。 跟人有关的事情,可以说朱勔是一件都不干。 见朱勔被整成这副模样,苏州百姓很想欢声叫好,但朱勔积威已久,手下有很多的亡命徒, 若是朱勔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甚至不用等到那时候,他潜伏在人群中的那些同党都会下手去残杀那些敢叫好、敢出头的百姓。 赵枢最多在苏州呆一时,而这些百姓世代居住在这里, 难道他还能随时为了这些百姓杀回来不成?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衙门中的官吏。 他们各个连声叹息,暗暗叫屈,恨不得奋力直言,为这位朱提点讨个公道。 他们平素从没有见过朱提点这样毫无架子的上官,此等人物居然被如此折磨,当真是朝廷的不公。 公审是吧? 公审也好。 让肃王看看苏州的官心! “都看好了,谁敢诬陷朱提点,杀他全家!” “是啊,谁敢诬陷朱提点这样的大善人,一定要杀他全家。” “肃王一定是听信了小人的妖艳,才做出这种事来!朱提点对大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对待他,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文志仁看在眼中,真的为今天公审大会稍微捏了把汗。 赵枢如果直接弄死朱勔还好说, 可他开这什么公审大会,真是低估了朱勔在苏州的影响力。 这种羞辱人的手段本来就很犯忌讳,如果大会上众人再鸦雀无声,岂不是平白壮大朱勔的气焰,后面更下不来台? 也只能希望肃王考虑到后面的事情,今天能斗倒这东南巨祸了。 · “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今日!” 苏州知府府上,苏州的大小官员也是一夜没睡。 知府贾諲面色如铁,看着面前的众人,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是今年七月才来到苏州,本以为是捡了个肥缺,没想到一上任就遇上这种事。 皇子带兵控制一城,还要公审苏州城中的真正领导者朱勔,这让贾諲坐如针毡,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关朝廷体面啊,肃王如此猖獗,今日让一群百姓凌辱朱提点,明日便能凌辱我等, 贾知府,公万万不可坐视不理啊。” 贾諲哼了一声,扶正自己的帽冠,大义凛然的道: “不错,事关朝廷体面,吾辈岂能低头, 今日便是得罪了肃王,我也要跟他一争高下。 本官愿做包龙图,不做蔡元长!” 众人齐声叫好,贾諲心中暗爽,猛地长身而起,道: “走吧,跟本官去见见肃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