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就像诅咒一般,既是他的支撑,又是他痛苦的来源。 他做到了他母亲所说的活着,却又像行尸走肉。 因为他是辅礼亭的人,宫中没有哪个太监敢收他,他只能继续住在那里,身上带着镣铐,一日日望着宫墙外。 作为宫里奴隶中的奴隶,他们做的活计要比普通宫人更低等,洗衣打扫是常事,但其中有一个活他很喜欢,那就是清扫藏书阁。 这里是他痛苦人生中唯一一处清静的休憩地。 他在这里能接触到更为广阔的天地,能将自己暂时抽离出来,也是在那时,他遇到了前来编撰书籍的顾太傅。 日子一日日过去,他看的书越来越多,性子也更加安静,以往那个稍显温和的孩子长成了如今这般冷情之人。 直到某个午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过的问题,他这么活着能做什么?他要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这些问题在他看到一个被人欺负的皇子后迎刃而解。 他利用自己所得不多的消息一步步帮这个皇子坐稳太子,扶上皇位,然后平反冤案、离宫…… 计划停滞在了离宫这步。 皇家之人哪有信誉可言。 这本该是他幼时就明白的道理,却在他少年时又给他上了一课。 他那时早已经心灰意冷,仇也报了,再无事可做,也无家可归,可悲地发现这世上除了皇宫,竟再没有和他有关的人和物。 他又变回了一朵无根的浮萍。 “我本想等太子稍有能力后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没想到你入宫了。” 姬恪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过往。 伤口依然是伤口,但有了那个为他吹风止痛的人,他便可以肆意将自己的痛苦倾诉出来。 姬恪说完这些后长长叹了口气,不像无奈,倒像是解脱一般。 他看着姜宁,慢慢俯身下去,额头碰上她的额头,厮磨在一起,音调也低了许多。 “还好你入宫了。” 他庆幸的不是姜宁入宫后自己不用死了,而是他遇到了姜宁。 过尽千帆后才明白,像姜宁这样的人十分难得,她就是美好本身。 若是这一切发生在姜宁身上,她或许会立刻振作,积极地找方法报仇,报仇之后就会去开店过自己的生活,不理这些俗事。 她和他不一样,她不会是一朵无根浮萍,而是一根蒲公英,飘到哪儿就能在哪儿安家,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 姜宁被他磨得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应该是我蹭你吗?” 姬恪没有回答,只是撑起身看她,指尖将她额角的碎发拨开,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怀中,月光在他眼底也更显清冷。 “姜宁……” 他正要开口,营帐外突然传来扑簌簌的声音,暗影纷纷扬扬落下,二人一同转头看去。 下雪了。 一点点的雪花还不太明显,但它们纷纷落到营帐上聚在一处时便显眼许多,成了一团团的暗影。 姜宁坐起身,姬恪将她拥在怀中,两人裹着被子一同看着营帐。 雪累积得多了,她就忍不住伸手去戳一下,这雪团便会顺着营帐滑到地上。 姜宁看着雪影,靠在姬恪怀里,感受这他终于被自己暖热的身体,不禁舒服地感叹一声。 这感觉就像是他们在一起看默剧一般。 “你方才想说什么?”她突然想起来了。 “本来想问你愿不愿意同我成亲。”姬恪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但还是再等等罢。” 姜宁立刻转头看他:“等什么?” “等你看见过真正的我、等战争结束之后,若你还愿意,那我们便成亲,如何?” 姜宁上下打量他一眼,装作不懂:“你说的看见真正的你,是指什么?难道是坦诚相对?” 姬恪闻言抿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不待姬恪反应,她一下就把他压到了床上,像是得逞一般眯眼笑了起来,腿也在被子里晃了起来。 “不怕我把你吃了?” 在一起这么久,亲也亲了,但两人确实没有其他逾矩的举动。 姬恪随手将贴在脖颈处的发丝撩开,任她压着自己,衣襟有些散开了他也没管。 之前独自在她房里时蹭成那样,现下身体自然很诚实地接纳着她。 他弯着眼睛,一句话就扎中了姜宁的膝盖。 “但你连亲吻都不会,而且现在好像还没学会换气,要如何吃了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