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王死后,毒龙子道长也一直在毒龙观清修,并不常与自己来往。 再加上姑姑舍身入道,这位皇帝,身边竟无一人可以交心。 张居石见此,知道火候已到,连忙说着:“陛下当年选择,十分正确……当年若没有丞相支持,纵然丞相退隐,也有骄兵悍将,难以制服,说不定就有兵变……当年不仅丞相需要陛下,陛下也需要丞相啊,但如今,早已世事变迁,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可同日而语,这话说得好。” 萧梁踱了两步,忽然冷笑:“军中三阁老……汤汛还算恭谨知礼,司允明、郑方却连连安插人手,甚至连自己的继任者都找好了……这置朕于何地?不过此时朕还要用他们……毋庸置疑,当年那人在军中安插甚深,虽然经过几次清理,但陆军不可信,可用者唯有水师!”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张居石眼眶通红,心里更是说着:‘师父……你看到了么?这一日终究到来了。’ 虽然大梁如今依旧不以四书五经取士,但能升上来的官吏,心中的名教还未破去。 不知不觉,就向着张居石汇聚,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潜势力。 实际上,他与卢晓义这次不仅争的是入阁,更是争夺名教传人的身份与话语权! 其中的血腥与诡谲,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好在,最终是他赢了。 有着心向名教者的支持,自己与皇帝都逐渐羽翼丰满,可以向那座大山发起挑战了。 “让朕想想,让朕想想……” 萧梁后退两步,显得有些挣扎。 毕竟,国师对他家着实有大恩,并且,他姑姑还在养心观呢。 “陛下……” 张居石还想再劝,就见萧梁摆摆手,不由只能退下。 离开之际,心中也在沉思:‘陛下还是受虚灵子影响太深,此非名教之福……虚灵子驱逐鞑虏,略有薄功……但为了天下,还是不得不杀……’ ‘好在陛下还有孩子,这东宫讲师之位,十分关键,必须要我们的人拿到!’ …… 萧粱注视着张居石离开,自己却沉默不语。 良久,他离开御花园,来到一处偏殿。 这宫殿似乎已经废弃许久,庭院中长满杂草,一副早已无人居住的样子。 但等到萧梁来到大殿,才发现此处另有乾坤。 从一处地板掀开的通道中,可以一路往下,直至一处巨大的空间。 地下宫殿内,设有一处祭坛。 祭坛分为三层,刻有风雨雷电、四时社稷、江山如画之景……赫然是一座祭天坛! 自从国师下命人族自强不息,废除天子称号,皇帝只称人皇以来,民间祭祀天地的典礼都在渐渐减少。 若是被别人发现,人皇也在偷偷祭天,必然又将引起轩然大波。 萧梁望着天坛,却不多说,只是命心腹大太监亲自摆上贡品,自己则捻了三炷香,插入香炉当中。 四周的黑暗之中,隐隐有人影浮现。 阴风阵阵,直接从地底吹拂而来,当中夹杂着一个声音,又好似数十个人的声音被重叠为一体:“不够……不够……人皇,你必须公开带领百官祭天,才能令国运形成天柱,重新与天相交,得天人交感,你才有你的天命……知道为什么天下虽定,却仍旧蛟龙四起么?因为你背弃了天!!!” “……” 萧梁一阵沉默。 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但公开祭天,真的不能做! 一做,就代表着与国师公开决裂。 那个人虽然退隐玄武湖边,但暗中潜势力有多少,纵然萧梁都不敢下定论。 “嘻嘻……你在害怕?”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一位女人的声音占据主导:“你在怕什么?一旦你正式祭天,你就是天子,出行有百神相随……我等都会助你的。” “更何况……一旦你祭天,恢复天子称号,虚灵子就必死无疑!他是在借着你原本的帝命在苟延残喘啊!嘻嘻……他每活一刻,都在侵蚀你的命数!” “虚灵子,我好恨……” “虚灵子,杀杀杀杀……” 那个声音不断重叠,又开始了变化。 一时宛若壮汉、一时宛若老者、然后又变成了幼童…… “又开始了……这些鬼神的状态不太对,怎么跟疯的一样?” 萧梁心中腹诽一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