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得这些长毛的玩意儿,沾了便会浑身发痒。 蒙芫还未说话,容离便柔着声道:我知晓三娘不喜欢,我会走远一些,万不会让猫儿身上的毛沾着三娘。 这委屈劲儿,就跟香料一样化进了风里,隔了老远都能叫人闻到。 确有此事?容长亭问道。 蒙芫浑身僵着,回头瞪了近身的婢女一眼,勉强道:也并非沾不得,没料到离儿这么喜欢这猫,连来化乌山都带着。 我昨儿也抱着垂珠出的屋,未敢挨三娘太近。容离轻飘飘开口,若三娘实在不喜,离儿便将它放到马车上。 如今都走了好一阵了,走回头路怕是得得耗上一刻。 带了就带了,山上风大,这兽毛总不会全招呼到你身上去。容长亭甚是不悦。 蒙芫低眉敛目:老爷说得是。 容离垂着眼,山风扑面而来,她额发凌乱,红绦在发中若隐若现,被发丝掩住的嘴角略微一扬,我走慢一些便是,正巧我身子弱,走一会便要歇一阵。 附在垂珠身上的华夙冷淡地哂了一声,圆溜溜的碧眼冰冷无情,你早知她碰不得这四脚兽。 容离颔了一下头,那点头的幅度微不可察。 当真狡诈,华夙心里又是一嗤。 莫说是人了,就算换作是妖或魔,如此暗地里耍心眼,她贯来不齿。可华夙如今却并不觉得心厌,反倒觉得这丫头得逞后还洋洋得意的模样有些意思。 这一路上,容离果真走得极慢,走几步便要停下许久,偏偏容长亭要等她,故而蒙芫也不得不跟着顿足远处,将手里的帕子拧得皱褶遍布。 秋寿庙的门是敞着的,庙里飘出了香火的气味,门口的大钟岿然不动。 容长亭一众在寺庙门外等着,姒昭面上无甚表情,而蒙芫却是四处打量了一阵。 容离在磐石上坐了一阵,本是歇得差不多了,却没有立即起身,反倒还垂着眉眼,面色苍白如缟,模样分外可怜。 姑娘若是走不动了,若不让奴婢来背。小芙心疼道。 垂珠在容离怀里冷淡地叫了几声,短促又敷衍。 你分明已经歇好了。华夙淡声道。 容离抱着猫,摇头看小芙,你自个儿都走不稳,就莫要逞强了。 小芙努了一下嘴,那姑娘再歇歇,咱们走慢些,也不知老爷夫人们到秋寿庙了没。 也该到了。容离道。 她仰头朝半山腰上看去,隐约看得见露在山壁外的一角飞檐,其间翠枝重叠,碧叶扶疏。 这秋寿庙看起来并无异样,倒是干干净净的,连丁点鬼气也瞧不见,与净隐寺迥然不同。 伏在她怀里的黑猫也在仰头,碧眼澄澈,眸光却甚是凉薄冰冷,胜似妖鬼。 华夙忽道:庙中有尸气。 容离嗅了嗅,虽说她得了画祟后,鼻眼比之以前敏锐了不少,可却闻不到华夙口中的尸气,她并不知道尸气是个什么气味,料想应当与鬼气无异。 刚过世不久,应当才过八个时辰。华夙声音淡淡。 容离眉头微皱,寺庙中和尚那么多,有死人其实并不奇怪,病的老的,总该是有的。 可此话在华夙口中道出便十分奇怪,八个时辰,那便是昨日,兴许还是雾起之时。 进庙里看看。华夙低下头,碧眼轻合,淡声道:此山百丈高,绵延近三里,观其上下前后,有尸气,却无一鬼魂,怪事。 容离这才站起身,对小芙道:走吧,歇好了。 庙门前,容长亭等了许久,险些就唤仆从下去看了,所幸还未叫,便看见容离和小芙从石阶下爬了上来。 跟在容长亭身侧的婢女提着宝烛和线香,双目一亮,大姑娘来了。 久等了。容离轻咳了两声,往四处看了看,轻声道:在下边歇了一阵,腿有点软。 庙里寂寂一片,里边竟连一个扫地的和尚也不见,堂中的香火倒是未断,袅袅青烟扶风而上。 无妨,既然都到了,那便进去吧。容长亭道。 姒昭把婢女手里的宝烛线香拿了过来,宝烛一副,线香三支三支地分好。 这秋寿庙不算大,没有碑坊,穿过山门便到了寺中,右侧一个放生池里有鱼儿在游着。 容长亭未进一侧的天王殿,而是直接朝大雄宝殿去了,回头道:把香分一分。 姒昭分了香,回头递给了容离,神情柔柔地说:离儿心诚,所求之事定能如愿。 容离接了过去,笑道:但愿如此。 她怀里还抱着猫,不大好点香,小芙索性替她点了,再由她亲自扎进香鼎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