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住不惯。 门外未停有容府的马车,想来是叫人拉到后院去了。 容离踏了进去,回头朝子觉看了一眼。 子觉将马拴在了门外,淡声道:姑娘莫怕,既已应允,贫僧便不会不辞而别。 容离弯了眸子,多谢。 子觉拴了马,双眼微不可察的一抬,朝楼上看了一眼。 这眸光太过隐晦,但叫容离瞧见了。 容离抱着猫的手不自觉地捻了捻,将猫毛搓了一下。 手,安分些。华夙陡然开口。 容离的手一顿,才知自己无意将这位祖宗冒犯了,忙不迭把那被她搓乱的猫毛给捋了回去。 华夙寒着声说:你是拿准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容离心道,可不是吗。 虽此鬼并未明说,可她细细琢磨出来,华夙身上应当是有伤的,许还是什么不易痊愈的大伤,否则又何须处处省着鬼力,还东躲西逃。 她心里清楚,但她不说,华夙语焉不详,定也是刻意隐瞒,对她仍心存防备。 客栈里店小二正在上菜,回头看见个姑娘走进来,连忙问: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我来找人。容离气息弱弱地说。 那店小二将手中菜碟放下,姑娘找谁? 祁安的容家老爷可是住在这儿?容离轻声问。 姑娘是店小二恍然大悟,那容家老爷又有谁不认得,就算认不出他长相,也该记得他身上的衣着,和同行的马车。 那马车是当真浮华,就连遮着车舆的帘子也是用的上好的布料,流苏里还混着金丝。 我乃容府大姑娘。容离道。 她衣裳单薄,身上还蹭了几处泥迹,发丝还乱得很,模样有些狼狈,可气度非凡,且还长了张姣若秋月的脸,又病恹恹的,叫人一看便知,这大抵就是容家的大姑娘。 旁人虽未见过她真容,可约莫都听说容家大姑娘命薄,打出生便在吃药,身子弱不禁风,日日都似要咽气,可惜了这么张沉鱼落雁的脸,真是红颜薄命。 再说,容长亭急匆匆找人出了镇,可不就是为了去化乌山寻人的么,众人俱知容长亭对自家这大女儿格外上心,能让他这么马不停蹄赶着离开的,也就只有容家大姑娘了。 那店小二吃惊道:容家老爷带着人到化乌山去了,听闻是桥断了,姑娘不是被困在山上了么,怎到的吴襄镇? 容离细眉微皱,惴惴不安地回头,似被吓着。 一个和尚从门外走了进来,淡声道:贫僧见容家姑娘被困,便将她带下了山。一字不提鬼气入体之事。 容离点了一下头,幸好遇到了这位师父,否则我定还不知要如何才能到吴襄镇。 她怀里的黑猫轻嘤了一声,听在容离耳里,却是不咸不淡的轻嗤。 店小二替这容家大姑娘长舒了一口气,侧头朝掌柜望去,扬声道:掌柜的,这是容家大姑娘。 掌柜的是个妇人,闻言抬了一下头,问道:姑娘,可要差人追过去?容老爷刚离镇不久,换匹快马,定能赶得上。 有劳。容离轻咳了几声,咳得发丝朱绦乱颤,苍白的脸上登时浮上绯色。 掌柜连忙朝远处的护楼招了招手,低声道:去后院牵一匹快马,告诉容家老爷,大姑娘已在吴襄镇,是和化乌山的师父一起来的。 容离眼眸一转,轻声道:我的婢女应当还在山上,我同她走丢了。 掌柜沉思了一阵,朝护楼使了个眼色,快些,将此事也一并告知容老爷。 护楼领意,快步走到了后门,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 容离冻了好一阵,所幸怀里抱着只暖烘烘的猫,否则早就走不动了。她瘦削的双肩微微缩着,面色潮红,明明已没在咳了,可侧颊的绯红仍未消减。 掌柜皱起眉,连忙将搁在椅子上的披风拿了起来,从柜台后走出,发上的金步摇晃了晃,姑娘若不嫌弃,先将我这披风披上,容家三夫人和四夫人在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许还带着换洗的衣物,姑娘可要上楼一见? 劳烦带路。容离把披风接了过去,她单臂环着猫,吃力的给自己披上了。 怀里黑猫绿瞳一动,淡声道:你病了。 容离又怎会不知,她这会儿头重脚轻的,身上还时冷时热,定是路上被冻病了。 华夙又道:暂且忍忍,等这和尚走了,我便帮你将这病气给吹走。 那冷淡寡淡的声音在容离耳边幽幽地响着,容离心下一悦,不知这病气竟还能被吹走。 掌柜朝小二招手,叮嘱道:带姑娘上楼见两位夫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