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勾着她的袍子,所以我陪着你去篷州,那儿阴气重,你一会儿就能修回来了。 华夙轻哂,你当修炼是吃饭? 三个丫头站在边上,看着自家姑娘苍白的唇翕动着,好似在同谁说话,那眼睫还颤巍巍的,一双眼莹润如含露,叫人生怜。 无人敢出声打搅,一想就知道姑娘是在同谁说话。 她们可曾见过姑娘这副模样,先前在容家时,姑娘虽也低眉顺从,可何曾像现在这般,眼里还透着几分狡黠。 华夙一啧,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艳且凌厉,罢了,现下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有朝一日,非得叫你还清不可。 容离颔首,必不会亏欠你。 华夙抬手,拨出了三缕鬼气,那三缕气陡然化作丝线,缠上了三个丫头的脖颈。 她不咸不淡道:我牵住她们命门,只要她们不离橡州,就算经受了点小伤小痛,我也能立刻得知,亦能替她们将邪祟妖鬼抵挡一次。 容离心满意足,能令这鬼出手已算天降红雨,她又怎会不满,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跟偷了腥一般。 三个丫头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脖颈上忽然一凉,抬手摸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我得走了。容离轻声道。 小芙留不得她,只好站在原地红了眼。 华夙不想看她们这主仆情深的,转身就走,容离连忙跟了上去。 小芙站在后边远远看着,任白柳怎么拉她,也不肯走开一步,还一个劲地吸收鼻子,生怕姑娘这一走便不回来了。 篷州路远,其间有一段水路,两侧山崖高耸。 一叶轻舟行于水上,船夫斗笠遮脸,看不清容貌,明明好似未用上什么劲,可这船偏偏能逆流而上,一眨眼便至数丈之外。 容离坐在船上,回头看见华夙正在乌篷里盘腿坐着,身侧鬼雾飞旋,俨然是在打坐修养。 华夙身上那黑袍裹得紧,连头发都遮了起来。 不论是先前的青皮老鱼,还是画境中的萝瑕和凤尾,好似都对她黑袍下的那身衣裳分外吃惊,也不知衣裳上绣着的咒文究竟有何用处。 垂珠躺在容离脚边,慢腾腾伸出两只前爪,伸展了一下腰,随后一蜷身,又缩成一团。 容离打开布袋,想从里边拿鱼干,不料刚将布袋打开,便看见里边好似埋着什么东西,掏出一看,竟是个鼓囊囊的钱袋。 她轻叹了一声,把钱袋放在身侧,捏出一条小鱼丢给了垂珠。 垂珠叼起鱼干,仰躺着啃个不停,肚皮看着甚是柔软。 华夙许久未开口,先前的伤也不知有未痊愈,为造出那画境,想必还耗费了不少鬼力,可谓是雪上又加霜。 容离闲来无事,把画祟拿出来看了一阵,这杆笔纤细墨黑,看似平平无奇,不像别的笔还刻些精致的云纹和花草,这画祟当真光滑透亮,就跟抹了油。 沿途有妇人在洗衣,忽听见水声自远处而来,抬头一看,瞧见一叶舟逆流而来。她一愣,险些没将衣裳捞住。 过了一阵,华夙睁眼,面色分外苍白,斜靠在乌篷上,抬手将黑袍拉开了一些,似是觉得热。 容离见她面色不对,忙不迭钻进了乌篷里,将掌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继而又觉得不应当,她怕极华夙会感上风寒,可鬼本就浑身冒寒气,又哪能染上风寒。 华夙眼皮耷拉着,眸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把贴在自个儿额头上的手给扒开了。 容离紧皱着眉头,心觉这鬼当真是一回比一回虚弱了,忙不迭问:若不,你将我的阳气吸去点儿,会不会好受一些。 华夙眼皮一掀,你的阳气还能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容离哑口无言,先前那叫凤尾的鬼受了伤还会躲在凡人躯壳里,契机想吞赵大那被撞至震荡虚弱的魂,而华夙却是油盐不进的,好似格外挑嘴。 这么下去,我怕你撑不到篷州。 那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华夙倚着乌篷,连话都少说了许多。 容离干脆坐在她身侧,若不你倚着我。 就你这恹恹的模样,我倚着你都怕将你倚疼了。华夙不咸不淡道。 容离讷讷:这是我亏欠你的。 华夙合起眼,呼啸而来的风将她的发辫吹得更凌乱了些,看似多了几分柔弱来。 容离坐着不动,双臂抱着膝,侧头一瞬不瞬地看她,还未问你哪来的银两。 华夙不以为意地说:我在苍冥城时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阳间的东西,我亦是不缺的,可惜遭暗算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