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若非银黑二色的发丝在微微摇曳,她定会将这鬼误当作石雕玉刻。 容离慢腾腾把双腿放下床,气息放缓,轻手轻脚地穿了鞋袜。 华夙仍是没有说话,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地坐着。 容离垫着脚走去,弯腰将其打量。 只见华夙紧闭着眼,好似未觉察到有人靠近,身上那用银线绣了咒文的法衣流光熠熠,其上似还有寒气冒着,冷烟升腾。 容离不敢伸手,唯恐将其惊醒。她朝华夙的衣袂看去,若她未记错,赤血红龙的那片鳞就在那袖袋里,只是华夙这身衣裳看着还挺厚重,就算红鳞在烧,也未必会透出光来。 也不知华夙是真入定还是假入定,先前被骗过一回,容离左思右想,抬手在其面前晃了几下,以这鬼的脾性,若知她如此,定要冷着声嘲弄上一番。 晃了几下手,华夙依旧紧闭着眼,没有动静。 华夙一向谨慎,前段时日还连眼都不肯闭上一闭,现下也不知是不是仗着修为恢复,说入定便入定,连说都不同她说了,好似料定她不会出手加害一般。 明明平日里疏远冷傲,什么都装不下心,看似漫不经意,却信了她这么个凡人。 还是一个与洞衡君及赤血红龙有诸多牵连的凡人。 容离收了手,本是想悄悄将那片鳞取走的,心里却被华夙这安安静静的模样给搅得乱作一团,索性转身推门出去。 屋外果真吵嚷嚷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院子里闹,其中一人指着那小姑娘就说:今儿我就是要住在这了,你们当大夫的,不是救死扶伤的么,怎看见我们伤成这般都不知收留,赶紧把你们这最好的伤药都拿出来。 那小姑娘挨着柱子,好似有些怕,医馆里其余大夫和药童不见踪影,竟只有她一人在。 容离皱起眉,见那小姑娘吓到脸都白了。 小姑娘侧头,恰好看见她从房里出来,忙不迭摇了一下头,分外为难。 廊下躺着不少伤患,屋下能躺人的地方近乎都躺满了,只留下点儿能过人的缝隙。 方才说话的人又道:我爹乃是当朝大官,我在篷州有六处宅院,你现下待我好些,我日后回了皇城,定少不了你的。 小姑娘怕归怕,说话时却不露怯,甚是谨慎,你爹既然这么有能耐,怎不来接你回去? 那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你懂什么。 他朝躺了遍地的伤患指去,这些人全都给我赶出去,给我腾个地方出来,你们想要多少银两,尽管说便是,日后悉数送到你们手上。 他说话时捂着侧腰,脸色明明已苍白如纸,说话时身子还在微微打颤,似在忍痛,却偏偏不肯放低架势。 见小姑娘不为所动,又说:先来给我看看这伤,哎哟,可疼死我了。 旁边几人神色古怪地相视了一眼,一人道:兄台,大伙都是从篷州来的,看你伤得也不算重,让大夫先给别的人看看? 那爹是当朝大官的男子咬牙切齿:我若是痛死在了这儿,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其余几人明明也是后面来的,却好像与他并非一道,比之要冷静许多,方才劝说的那人拱手:姑娘,咱们只是想借个地方歇歇,和这位公子并非一路的。 你孙子的男子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小丫头有点怕,半晌才挪动步子。 容离皱眉,我来。 她声音轻,却不碍这几人听着。 小姑娘猛地朝她看去,怔怔道:你 容离已走上前,廊下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曳动,笼芯里的光将灭不灭,晦暗的光落在她半张皎白的脸上。她人本就白,还穿着一身狐裘,像个雪堆成的人。 方才那男子还飞扬跋扈的,当即看傻了眼,哪料到今旻这民风彪悍之地还能有这样的姑娘。 容离朝他腰间看,伤在哪儿了? 男子松开捂在腰间的手,因他穿着一身黑衣的缘故,原还不知他伤得有这么重,等他抬起了手,才见他掌心一片鲜红。 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却还是踟蹰着不敢走上前。 容离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让他躺下。 可躺在这廊下竹席上的,都是一些伤筋断骨的病人,并不比此人伤得轻,哪能腾得出什么空位来,若真要空,怕是得到她方才住的那柴房里去了。 容离眼一抬,意有所指地问:师父去哪儿了? 小姑娘顿时明白,讷讷:夜里来了许多从篷州逃出来的人,官府将他们聚在了一块儿,将城里的大夫都招了过去。 容离轻声问:既然官府要将篷州来的人都聚在一齐,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伤了腰的男子扬声道:那数百人挨个等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