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只看眼便道:你先前将凌志放出来了? 容离微微翘起的唇角慢腾腾往下摁,垂着眼道:他和那道士在里边闷坏了,我想把他们放出来透口气。 华夙屈起手指,往桌上叩了两下,你可知凌志还得养魂?出来刻,魂便会单薄上分。 容离讷讷:我不知道。 我并非怪你将他放出来。华夙淡声道。 容离眉头紧锁着,总觉得这鬼的神色冷漠得有些过分了,那你为何要这样看我? 华夙不紧不慢道:我怪你明明想见他,却要瞒着我,还要寻个缘由把养魂瓶要过去,我不怪你放他出来,怪的是 容离气息滞,明明她确实瞒着华夙见了凌志,还问了些事,可现在被华夙提,她心都提至了嗓子眼,不是在担惊受怕,是觉得无辜。 怪的是你瞒了我。华夙道。 这鬼说得太冷漠了,好似先前的亲昵都成了虚无。 容离抿着唇,手微微抖,眼梢通红片。 哪知华夙又道:幽冥尊骗浇灵墨,现下,你要骗我? 容离至多承认个瞒字,说骗,她是不认的。她并未骗过华夙什么,越想眼越酸,眸子都润了。 华夙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别开眼冷声问:你要见凌志做什么,你想从他那知道什么。 容离没说话,思绪左右翻滚着。 华夙轻呵了声,是不是连那夜你送我的香囊,也是假情假意所为? 不是。容离摇头。 她本是想让华夙再给她些时间,莫要这么快认出她就是洞衡君,可真被说破,颗心就跟被撞出了窟窿样,风呼呼往里钻,冻得她浑身直打颤。 她这算是骗么,是像幽冥尊骗浇灵墨那样骗么。 华夙把瓶身翻,你不说我便把凌志叫出来问,他死也就死了。 容离愣住,哪料到华夙竟会说这话,你何苦伤他。 你看你。华夙把瓶身正了回去,心疼别人,却不知心疼我。 原先那些酸里酸气的话都是真的,华夙早看出她送香囊有半是在做戏,故而才总是忍不住揶揄。 说她是狐狸,这路试探不止,究竟谁是狐狸。 容离抿着唇,在画境里时,她确实把凌志喊出来问了些事,她这笔主的身份,是连华夙都认了的,故而凌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应当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当时如何问的,凌志又是如何答的来着? 当时画境中洪潮盖地而来,把陈良店淹得只剩下点儿屋梁和矮树尖,浇灵墨在她边上痛哭着,她拔开瓶塞,把凌志叫了出来。 凌志是闷坏了,早想出来透透气,即便这透气魂就会又单薄上几分。 她见华夙悬在泥黄的洪水上,腿上沾了点儿水便要皱眉,顺势问:她向都这么怕水么。 凌志答:大人此生最厌就是水,此前还好,自被慎渡下了黑手后,便更厌水了。 这与慎渡有何关系?她问。 凌志又答:笔主可知大人是如何被驱出苍冥城的? 容离其实是不知道的,她思索了阵,慢声道:是因慎渡和洞溟潭鱼仙联了手。 凌志颔首,不错,那时慎渡似乎得知了什么隐秘,借此要挟大人,还将洞溟潭的鱼仙引了过来,当时在下颇为不解,不知这慎渡怎觉得群鱼仙能将大人要挟。 后来如何?容离追问。 凌志垂头沉思,冷声说:鱼仙现,赤血红龙也来了。 可活物不是进不得苍冥城么?容离皱眉。 凌志叹了声,不错,活物若进苍冥城,生息便会被此城吞去,不知这些鱼是得了什么好处,竟冒死也要来助慎渡。 容离心觉不该是这样,那红龙鱼也是为助慎渡而去的? 凌志摇头:鱼仙定是为了慎渡,洞溟潭上下心,红龙鱼难道还能是去阻止的不成? 说不准呢,容离心道。 凌志继而又说:那时笔主仍是大人,大人本想造出画境将众鬼拖入其中,不想洞溟潭鱼仙引来了潭中水将画境淹没,画祟受潭水克制,大人不知怎的也受了牵制,在此战中受了重伤,匆忙从填灵渡离开了苍冥城。 容离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般,到头来,还算是洞溟潭把华夙害成了这样。 能克制画祟的,并非寻常江河湖海,而是洞溟潭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