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抵至这蛛网前,陡然一顿。 那一瞬,这些丝线好似活了过来,凝成了一只手,朝她们猛抓而去。 容离瞳仁紧缩,这银丝黑线结成的长臂跟银环蛇一样,着实骇人。 她心想,既然蛛网揉作了一团,那从边上绕走,是不是就不会陷入法阵之中了? 不对。 她微微眯起眼,诧异道:这是幻境? 在华夙带着她掠过来的时候,她们已陷入了幻境之中,什么银丝黑发凝成的长臂压根就是假的,若她们企图从旁避开,就会被无形之中的诡丝缠缚个正着,被做成傀儡。 华夙颔首,眼看着那长臂近要抓至身前了,一动不动地悬着,平静道:不错。 银环蛇般的长臂甩至,华夙击掌相向,长臂陡然稀碎,变作了一团银黑发丝揉成的线团。 那线团摊开,又变回了原先的蛛网。 果不其然,方才所见俱是幻觉。 容离松了一口气,腰上陡然一紧,华夙揽在她腰上的手又使上了几分劲。 四面狂风大作,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钻出来了,掀得华夙发辫飞扬,散乱的碎发拂至她面上。 容离抬手拂开她的发,垂眼看向脚底,生怕水里有什么猛兽妖怪忽然钻出来。 华夙抬手勾住了眼前一根诡丝,那诡丝好似吸血的虫,竟想钻进她的身里,跟要穿针引线一般。 容离瞪直了眼,你的手! 莫急。华夙淡声。 她像极勾弦,松指时一道气劲沿着这密布的蛛网弹开,手中蓦地出现一杆笔,笔尖锐比刀刃,朝这诡丝上猛划而去。 嘶啦一声,交织着的诡丝硬生生碎成了数截。 万千诡丝变作碎发飘摇落下,浮在了填灵渡上。 容离甚是惊诧,就这么碎了? 华夙颔首,这本就只是头发而已,能有多厉害,只是寻常人会陷入幻境之中,挣脱不出,他们就算认出了这是幻境,没有画祟也未必破得了此境。 容离愣愣颔首,竟是如此。 诡丝一碎,这纵邪法阵也随之破裂。 华夙握着画祟,几笔便画出了鬼王印,半空中撕开一道鬼气腾腾的洞口,鬼兵脚步声齐齐整整地奔至。 这三千鬼兵来势汹汹,脚步声比这水流声还要震耳。 孤岑走在最前,欣喜垂眼,看见了被水冲远的诡丝。 纵邪法阵已破。华夙淡声,入苍冥城,将环楼上受诡丝所缚的鬼兵全部剿杀。 孤岑拱手道:是。 她一个抬臂,三千鬼兵得她指示,纷纷散去,似要将最外层环楼圈起。 待这三千鬼兵散了,容离才问:那些受诡丝操纵的鬼兵是救不得了么? 华夙颔首,被当作布匹穿针引线,就算是将诡丝拔出,他们魂灵上还是留着针口,痛不欲生,且还会受魂飞魄散之苦,不如将其杀了,让他们泯灭得轻松一些。 容离抿了一下唇,你可是要去看垒骨座,垒骨座上亦有纵邪法阵,你要去将那阵破了么? 自然。华夙答。 容离身一轻,被带着往上飞高,耳边响起兵戟相撞的声音,外层环楼上屋瓦掀起,叫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环楼足足有十圈,正巧对着阎罗殿里的十殿阎王,而中间,垒骨座高高耸立着,一抬眼便能看见,压根不用去寻。 这垒骨座和先前所见一模一样,底下堆高的全是白骨,根本看不出那些骨头该是哪个部位的。 垒骨座下,白骨累累,阴气从白骨中漫出,黑腾腾一片,那黑雾一弥漫,便叫人看不清底下垒了老高的竟是一堆骨头。 里层守城的鬼兵见有敌袭,些个爬上了屋瓦,拉开了弓弦射出长箭。 华夙身上威压一释,容离亦觉肩上如压泰山,颅内嗡嗡作响。她正难受着,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背,硬是将她那难受劲儿给抚平了。 而那些受诡丝束缚的鬼兵却不为所动,都已成傀儡了,又如何知怕。 羽箭噌一声袭来。 华夙握了个正着,细长的手指微一使劲,便把那羽箭给折断了。 羽箭跌落时化作了鬼气,消失无影。 环楼本就是圆圆一圈,手持长弓的鬼兵都拉紧了弦,万千的箭从八方而来,分明把她和华夙当成了靶子。 可华夙面色不改,抬臂将袭来的羽箭震开,待掠近垒骨座时,果真又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诡丝。 华夙冷冷一嗤,不知慎渡藏在了何处,但定然不在诡丝之中,他布下这纵邪法阵,未必敢入阵中。 容离眼眸子狂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