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姑娘下次可莫要再提了。”罢了,反正没别人听见,她只当自己刚刚聋了,估摸着她姑娘被冷待了这么久,心里还憋着气呢,发出来也好。 姜岁绵自然看出了秦妈妈的欲言又止,被娇惯的人儿面上又添了两分小女儿的稚气,不服输地道:“本就是的,他居然觉得沈菡萏的容貌比我更好,不是眼瘸是什么?” 只听榻上的人声音陡然升了一点,仿佛有些生气地碎碎念:“阿娘说我像极了她,阿娘可是顶尖的美人,沈菡萏凭什么跟我比容貌。” 秦妈妈听完,板起的脸上露出个无奈的笑来。 她家姑娘,还是小孩子脾性呢。 在姜岁绵说自己不喜欢大皇子这件事上,秦妈妈原就只信了四分,尤其是在她提到“沈菡萏”这个名字后,原有的四分也减到了三成往下了。 沈菡萏,便是如今借住在府中的那位表姑娘,是夫人母家的小辈,因着比姑娘大了几岁快要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沈家那边便央夫人帮忙,在京城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 夫人念旧,惦记着和沈姑娘母亲幼时的情意,就应下了。 因着夫人的缘故,府里上下也尊称对方一声表姑娘,万不敢怠慢的。 但此时听到姜岁绵连名带姓的称呼对方,秦妈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算说什么,毕竟... 前些时候她们姑娘因大皇子殿下和对方起了嫌隙这件事,她可还记着。 不就闹点小脾气? 她们主历来是娇养着的,虽宠出了些脾性,但叫她看来,这点小气性实在娇憨可爱,离飞扬跋扈什么的差了好多好多里,再者说... 秦妈妈对着少女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惯着她。 人心都是偏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秦妈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说什么不喜欢殿下了,原是因着这事跟人赌着气呢。 小女儿家的,心意都写在脸上了,又不懂区别心里头的情绪,喜不喜欢的都轻易的很,嘴皮子一碰就说出口了,做不得真。 而呆站在一旁的丫鬟就没了秦妈妈的老成。不比秦妈妈已经在心中有了结果,青棠正艰难地在脑子里消化着自己姑娘所说过的话,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愣了半响,青棠突然苦着一张脸,问:“姑娘,大皇子殿下现下都在咱们府上了。” 以前姑娘喜欢,欢欢喜喜就去迎了,现在姑娘改心思了,难不成还真能让人把对方赶出去不成? 那可是大皇子啊。 姜岁绵还没说话,秦妈妈就看不过眼地敲了青棠一下:“小丫头这时候怎么就这么不机灵了,别说现在殿下未曾差人来说想见姑娘,就算有丫鬟来报,你也只管出去回禀一句姑娘身子抱恙,暂且无法接见便是了。” 青棠得了教训,连应了几声是。 等转过弯来,她望着悠哉躺在榻上,摸出枕底一个缵金护腕的姜岁绵,有些怔怔。 那个护腕青棠认得。上好的赤狐皮子,老爷好不容易得的,最后姑娘绣了好久才把护腕送出去,说是殿下有骑射课,用着护腕免得伤了手。 不过最后还是被大皇子身边的小厮把盒子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青棠都怀疑对方有没有打开看过。 为着这事,姑娘还曾难受过一阵呢,好不容易绣的护腕也被塞在了枕底,现如今竟又被姑娘摸出来了。 “姑娘...”青棠看着狐皮上那稀疏的针脚,喃喃道:“怎么就突然不喜欢了呢?” 怎么就突然不喜欢了? 姜岁绵拿着护腕的手微微攥紧。 只有姜岁绵自己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突然”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只是没有办法向青棠解释罢了。 难道要她说自己在梦里已经过完了一生?那荒诞的、喜欢大皇子的一生? 又或许是告诉对方,她们姑娘嫁过去后要面临的便是大婚无宠、被诬假孕、幽禁皇子府,以至到最后的鸩酒一杯? 而为了要护住她,心系百姓的阿爹被贬,阿娘和祖母缠绵病榻。 二哥亦伤了手,再无法挽起长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