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去了。 总归府上是再未飘过药草的清苦气味的。 之前躲了不少次汤药的小兔子略为心虚地瞥开眼,也不就着自己这个随意寻的理由多言,试图就这么蒙混过去。 她醒的迟,窗外的日光已经有些浓了,此时透过半开的窗柩洒在里头,落在人发上,似乌似金,倒也是分外好看的。 但少女的目光明显不再自个身上。 她看着外头那明显多的有些过分的人影,有些困惑“外头这是...”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影子一个叠一个的,手中还俱抬着什么。 正在考虑腰间压裙的坠儿是用玉还是用水晶的青棠闻声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她犹豫了半晌,才结巴着道了句:“外,外头...是今上差人送来的。” “说是老爷有功,嘉奖给老爷的。”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姑娘不知道,外头已经搬了两个时辰了,咱们府上都快没下脚的地了。” 要不然也不会经过她们这院子里,着实是都堆满了。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姜岁绵:“?” “爹爹他...下朝了么?”这送了东西,总得她阿爹在才好宣旨罢? “还,还未,”青棠顿了顿,补充道:“所以曹公公现在还留在咱府上呢,说让人先把东西搬完了,等老爷下了朝再宣也不迟。” 也难怪公公这么早便过来了,要再晚上些怕是要等到日暮。她心有戚戚的想。 小兔子却倏地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但恰在这时,外间却是正巧传来些不大不小的响动,是一道慈爱又分外熟悉的尖细嗓音: “姑娘可醒了?” 自是醒了的。否则他也定然不会此刻过来,以免冒冒失地搅扰了她的好眠。 小半刻后,已喝了姜府好多盏茶的大太监总算是踏入了小姑娘的屋中。 曹陌微敛着眉,动作间竟的恭敬谦卑竟是和在那金銮殿内一般无二,甚至好似还要更恭谨些,里间陈设是半分也不会多瞥一眼的。 等到了人跟前站定,他这才微弓了弓身子,把手中从未离身的两个木雕鎏金的锦盒给递了上去。 “公公...” 姜岁绵看着捧到自己跟前的盒子,不由疑声唤了他一句。 曹陌扬起个笑,却并未多言。望着他微弯的背脊,姜岁绵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迟疑着打开了最上头那个鎏金锦盒。 里头是同样的明黄之色。 是道圣旨。 在小姑娘的指尖触上那金蚕丝制成的明帛的那一霎,大太监含笑的低语方才落入她耳。 “圣上说,”他言语间的温和好似满到都要快溢出来,却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望姑娘喜欢。” “莫要再哭了。” 随着话音落下,圣旨渐展,劲逸的笔墨映入少女那双清若泉水的眸中,如铁画银钩。 是姜岁绵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她怔怔地望着上头的字样,良久无言。 不知几时,一滴清泪悄然如线般滚下,轻浅的水迹于那道朱红玺印上缓缓晕开。 正小心观察着人儿神色的曹公公顿时慌了。 这这这...姑娘怎生哭了! 主子这旨不是用来哄人的么,怎,怎么还把人给哄哭了呢! 奉在御前的大太监一早便晓锦盒中盛的是何物,可却并不知里头究竟写了什么。只因这道圣旨并非如寻常般由翰林修撰所拟,而是那坐于高座之人御笔亲书。 他只知,养心殿的暗格中,那支从未用过的紫檀毫笔第一次沾了墨。 那时低眉磨墨的人未曾有机会知晓,那微涸的墨下所写的与其说是旨,不如说是道丹书铁券。 非忤逆弑君,万罪皆恕,若偏犯此条... 江南一带已为她之藩地,逐者不入京城,便无以定其罪责。 圣旨上字字句句,皆无关皇权的利弊权衡,唯独剩下明目张胆的偏袒纵容。 小兔子连落泪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攥住玉轴的手渐渐收紧,那块原本几近断掉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一点点浮现在她脑中。 泪水模糊了视线,姜岁绵恍惚间好似又看到了帝王伸往她面前清晰修长的骨节,以及那写满笃定与宠溺的眸。 “君无戏言。” 他应了她的。 小姑娘颊边淌过的珠泪愈发汹涌,如雨打清荷,瞧着便叫人心疼的紧,曹陌此下是真真慌了神。 六神无主之下,实在不知缘由的大太监顾不得旁的,慌慌忙忙地就把顶上那个已经打开的锦盒拂到一边的小几上,又紧忙捧起剩下的那个。 “这旨若是不得姑娘欢喜,这儿还有另一道,姑娘——”说着,曹公公这回也不等人亲自掀开那鎏金木盒了,直接将里头的东西就给捧到了人儿跟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