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了笄,就是大人了。”含笑理一理她钗冠垂下的珠串:“回去稍歇一歇,咱们借你的好日子,还要聚一会儿呢。” 宝珠答“是”,行礼退下了。她穿着繁重的服饰,仍由宫人引着,慢慢往外走去,步履端庄而不失舒缓婀娜。 行至院中,忽见太子一阵风似地来了,宝珠连忙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跟前时,微微屈膝俯首,两手在胸前,向他行了万福礼。 太子竟呆了一瞬,方才一揖到底,向她回礼。 错身离去的宝珠不曾发觉,立在殿中的眉舒却看得真真切切,太子的耳朵红透了,甚至在进屋良久后都没有消退,一如太子本人的魂不守舍。 他一定很懊悔错过了宝珠的笄礼,但因为皇后的吩咐,不得不留下来。 在座的女宾客都与皇室有着各式各样的姻亲关系,唯独眉舒一人,尚未婚配。 皇后的用意,从来不曾遮掩过。 第13章 .十三水墨牡丹图 宝珠回到住处,由杏儿搭手,换下了礼服,卸了首饰,拆了发髻,重新挽了个单螺,又倒来热水洗去脸上的脂粉。 杏儿就在一旁替她将衣服熨平挂起来,一面说:“姐姐一定累坏了,我让小厨房做了酒酿圆子,这会儿温温的,姐姐可要用一些?” 宝珠道一句谢,杏儿已忙忙洗了手,将碗端到她面前来,生怕宝珠再费劲儿。 宝珠不觉失笑。她曾戴过更重的翟冠,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这般庄重肃穆的笄礼,仿佛到底是不一样的。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她审视自己的过往,虽偶有遗憾,但总算问心无愧。 至于将来,大概是被皇后许配给某一人,尽己所能地相敬如宾、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她伸出手,将遮挡镜子的桃花锦罩放了下来。 一时下起小雨来。京里历来少有这样的杏花雨,皇后不免兴致愈高,不过命人将花宴自院中挪到室内而已,众人说笑如旧。 太子听得内侍小篆附耳回话,因起身向皇后行礼道:“臣与人有约在先,请母后与诸位夫人尽欢,准臣先行告退。” 皇后闻言望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原来太子月前偶然得到唐子畏所作《女儿娇水墨牡丹图》,因略有一二残破,宫中画师无人能修复,特地托了明琰长公主之子薛盟,代寻高人。 急匆匆地赶回东宫,薛盟背着卷轴,正逗着院中莲缸里的鱼儿,旁边一个小内侍手里擎着两把伞,既要给他挡着雨,又要给他背上斜出一截的卷轴挡着雨。 太子叫一声“表哥”,上去便问:“修好了?进屋去我看看。” 薛盟作个苦笑的样子:“正是没修好,我向殿下负荆请罪来了。” 见太子脸上一变,薛盟越发明白这画对他何等要紧,只怕自己是讨不来的,却终究不死心,央道:“好殿下,我那掬芳馆里的东西,可有你看中的?不然,我再搜罗些旁的,两三样换这一样如何?” 他有这讨价还价的闲心,太子便知道画还是好好的,放下心来,催促道:“别玩笑了,快打开我瞧瞧。” 薛盟无奈,只得走到长案前,小心将画卷徐徐展开:唐子畏别号桃花庵主,有《桃花庵歌》流传后世,而画作风格多变,传下来的倒不太多,这副水墨牡丹图更是难得,格调秀逸、墨韵明净,绘的虽是富贵花,却有清雅幽丽、超凡脱俗之感。 薛盟是越看越舍不得:原本说好了六月再给太子送来,他还能多赏看些时候,谁想今日要得这样急,让他冒雨也要进宫一趟。 再看太子,也是含笑频频点头,随即吩咐道:“拿盒子装起来,要上回那个鹅黄底蔓草暗纹的。” 薛盟一听,这分明是要送人。姑表兄弟俩自小亲近,如今他又领着个赞善大夫的虚衔儿,论起来还是东宫属官,更不见外,径自就要问是送给谁的,他还有机会去新主人那儿看看没有。太子已经拍拍他的肩:“改日再与表哥打马球去。”撂下话,亲自抱着盒子又走了。 出了东宫,太子就近走了通往凤仪宫小门的甬'道,半道上雨停了,他想一想,对跟在身边的小篆道:“你去找个宫人,不拘寻个什么由头,叫她带宝珠出来一趟。” 皇后那里的女客多半还没散,若是谁撞见他去而复返,到底不便。 小篆应声去了,太子便找了个未积水的地方,立在一侧墙檐下等着。 宝珠已经换了家常穿的退红衫子、杏色裙儿,坐在临窗的案前习字。听见小宫女说是皓然斋的人找她,算起来确实有些时日没见过善善了,不知她有什么话要带给自己,便放下笔,起身往外头去。 出了小门才后知后觉:善善要派人和她说句话,没理由来的会是个内侍,不便往里头来。果然,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