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便走过去,道:“单是捶腿效果不大,我替您按一按吧?” 皇后“嗯”了一声,又指着秋水笑说:“这丫头不敢按,怕手重了被我骂。” 秋水红着脸笑笑:“奴婢不是怕娘娘责骂,是怕自己手笨,按不对地方。”见皇后有话要和宝珠说,趁势告了退,带着其余宫人一并下去了。 皇后也没让宝珠按太久,便支起身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 “太子给你吃了什么?”她问。 宝珠如实答道:“鸡糜粥。” “可怜见的。”皇后摸了摸她的下巴:“折腾了一天,就喝了这点儿不抵饿的。” 宝珠抿嘴一笑,又听见她说:“今儿是我没护着你。” 宝珠猛地抬头,才要否认,忽然意识到,皇后用的是“没护着”,而不是“没护住”。 皇后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前些天,我听说有个亲卫统领特意去找过你。” 宝珠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慌乱:“娘娘…” “你别怕。”皇后的表情依旧和煦:“我说过,会为你找个好人家。可惜眼下不是方便的时候,这个魏淙就来了——你看他如何?” 在皇后嘴里说出“魏淙”二字时,电光火石的,宝珠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为何耳熟:上一世,这个魏淙坐到封疆大吏的位置时,才刚刚过了而立之年。 如此年轻,如此位高权重,朝中自然有不少老臣强烈反对,但彼时大权在握的夏侯礼执意保住了他——他是夏侯礼的股肱之臣。 宝珠沉默一时,方才说:“娘娘,齐大非偶。” 皇后不料她回答得这样快,忍不住疑心她的顾虑到底是真是假。太子今日的情态,做母亲的哪能不洞悉?宝珠和他自小亲厚,长大了,那份情谊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皇后不以为然:“亲卫军么,职衔儿不算高,胜在是天子近臣而已。你打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将来发嫁,便以我娘家侄女儿的身份出门子,还有什么配不上的?” 见宝珠只是红着脸不言语,她缓了缓声口,又说:“好了,我不是非要你点头就定下他来,求娶的事儿,总要男方主动。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不必顾虑什么门第高低罢了。” 皇后搂着她:“把我们宝珠逗臊了!”刮一刮她的脸,接着道:“或者,等秋闱过后,看看各地方可有出挑的,明年进京会试,又筛一轮,也不必非得是状元榜眼,有那才学品行都好的,便如意了。” 说着,有些伤感起来:“只是这样举业出身的,头十年只怕都要外放,难免吃些苦。” 她打算得这般长远,实在出乎宝珠的意料。这时候总算插得上话头了,试探着道:“娘娘舍得我,我舍不得娘娘。我就留在宫里,一直陪着您。” 皇后摇头:“真如你说的,你迟早要怨恨我。” “娘娘!”宝珠这回是真正觉得心酸了,她的心结了了,连不能出宫也没什么要紧,遑论嫁人。对皇后,因为有所隐瞒,到底有几分愧疚。 前后两世,她们都曾风雨同舟过。 皇后替她擦了擦眼睛,宝珠才意识到自己竟又落泪了。也许是故地重游,心绪不易平静吧。 时辰不早了,皇后又搂着她坐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成天就跟在我身边,差事轮不到你身上,你还自己每天去折花摘柳的,一大早便送到我面前,非要我一睁眼就能看到。” 是吗?宝珠有点遗憾,她记不得了。 但她明白,皇后不是不想自己一直留在她身边。 怀着心事,她被打发回去休息了。 行宫里头她没有额外的恩典,得和杏儿一起睡一间房。 杏儿这一天也时时惦记着她的,说了好一堆话方才睡去。 故而宝珠即使睡不着,也不能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到她休息。 皇后的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实在难以招架。回来自个儿琢磨时,方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环:不论是侍卫统领,还是士子文人,都并非皇后随口一句,便能挑选赐婚的。 她不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