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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第64节


事,玉珠便是背着郦二爷的,目下闻得皇帝有此一言,敢不应承。于是仍留下陈小旗一行帮衬,兼顾传信进宫。

    恭送走圣驾,玉桃忙拽了心神不属的郦二爷起来:“别跪了,地上凉。”

    郦二爷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看着她:“杀父一说,纯粹是欲加之罪,至于我的生母…确是为我所害——你,你待如何?”他别开脸,强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玉珠跪坐起来——郦二爷把她将养得好,坐褥的一点儿不适都没有,腰杆儿也有力——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要他转回来,对着自己:“你从前待旁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待我好,等将来上刑场挨臭鸡蛋烂菜帮子,我跟你一道挨就是了。”

    “没到那一步呢。”郦二爷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冒着青茬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我这就去找人,怎么也得把你那小姐妹带回来。”

    皇帝回宫时,正是下钥的时辰。门上内侍行完礼,回禀说皇后娘娘来了,特意吩咐他们别忙着换值,得候着皇爷荣返了再说。

    皇帝估摸着她是有话要说,可自己实在没闲心去听,不禁皱眉一瞬,而后才往宣政殿梢间走。

    没到屋前,皇后已迎了出来,蹲福道:“暑气渐重,听闻皇爷近来胃口不好,我特意让人做了些爽口解腻的菜式,带来请您尝尝。”

    皇帝深谙她的处世之道,绝不是个爱出头的人,走这一遭,想是受了众人明里暗里的许多托付。

    也好。他既然为宝珠铺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眼下先向皇后通个气儿,往后总要叫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宝珠在他心里的份量。

    二人进屋分了座,有内侍上来伺候皇帝洗手。皇后因笑道:“人来人往的,看着倒热。不如单由我服侍您用膳?”

    皇帝无可无不可,将手巾子丢给内侍,让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皇后站起来,手上戒指玉镯都褪去了,搦着勺柄,为皇帝盛了一碗绿豆老鸭汤,柔声问:“宝珠妹妹,可找着了?”

    这一称呼够乖觉的。然而皇帝正是郁结难解之际,并不领情。

    皇后察言观色,不禁叹了口气:“这么一个人儿,叫人怎么不悬心呢?不独是我,连母后也是一样的。旧年未出宫时,母后待她,真如嫡亲的女儿似的,如今两头都要担忧,老人家怎生受得住…”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一言不发:规劝的话他听得多了,句句都是大义凛然,实际上呢,各人都不过为着各人的得失权衡罢了。皇后专程来说这一番话,原是她的职责所在,他听着了,不为这个寻皇后的不是,也就仁至义尽了。

    桌上那一碗汤渐渐失了温度。再是清热消暑也须趁热喝,否则便凝结出一层荤油来,看着都腻味。皇帝只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对皇后说:“今儿时辰不早了,你很不必候着朕,自己该早些用膳才是。”示意皇后坐下来,无须伺候他。

    皇后还没来得及谢恩,他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寝殿走去了。

    次日散朝回来,终于有消息递进宫来:常走北郊的一个货郎张,天刚亮就到城中惠民局买保胎丸来了。

    第92章 .九十二对牌

    北郊因为邻近前朝皇陵,历来是个荒凉之地,人烟不如别处稠密。便是货郎张这样以摇鼓叫卖为营生的,也要隔好一阵才往那里走一趟。

    燕朝败亡后,原本世代扎根于此的陵户们也纷纷另谋出路,年轻的一辈几乎都离开了,十户里头只剩下两三户还有人居住,无一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叟老妪。

    这样的地方,哪还有新的一代诞育呢?即便真有,亦该千方百计地投亲靠友、将孕妇送到别处去养胎——倘或连这样的门路都没有,又哪来的银钱、托人去惠民局求药?

    条分缕析,那人除了宝珠,再不作他想。

    皇帝将手狠命撑在金漆龙纹的御案上,不如此,根本无法遏制住指尖的颤抖。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皇帝咬紧了牙关,辨不出口中腥甜的味道从何而来,随即,他缓缓地在宝座上坐下来:“让兵马司的人,跟好了那个货郎,不许打草惊蛇。”

    又转向小篆:“不用套车,备马。”

    这是打算轻装快马、亲上北郊呐!小篆还没来得及应诺,却听得天和宫的太监在殿外求见:太后突然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摆驾西苑。

    专为天和宫请脉的邓御医已经在偏殿开好了方子:太后并无大碍,不过是因为一连几晚没歇好,天气又炎热,有些轻微的中暑症状,这时候已经醒转过来了,正在寝殿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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