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往来的大人们每常抬举着,归根结底都是因着对皇爷的一片忠心,奴才时时自省,绝不敢胡作非为,有损皇爷的威仪圣明。” “好了。”皇帝轻笑着托住太后的臂弯:“日头渐高,叙旧的话留着进屋再说吧。” 谢家的管事这才寻着机会搭话,请皇帝一行往内走。 走了这么久的水路,御船再是宽阔平稳,眼下人犹是疲乏的。谢家家主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恭恭敬敬地将皇帝引到正院里后,道乏奉茶,见皇帝由宫中内侍们伺候着擦汗净手,暂且无话问他,便识趣地告退下去,待他们歇息够了,再提游赏之话。 伺候皇帝起居,这是苏总管的分内事,如今当着大篆的面儿,更要显露显露,行事越发游刃有余。 大篆却没把他瞧在眼里,沉声向皇帝禀道:“奴才的人没接着娘娘,那边的宅子已经人去楼空。又问了街坊,说是娘娘染病,往别处寻名医去了。” 小篆听得一咯噔:娘娘?必定是那一位娘娘无疑了,怎么扯到她头上的? 赶忙收好了皇帝换下来的衣裳,一时且不急着走,磨磨蹭蹭地暗留神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垂着眸,看不真神色,默然一时,话头仍叫小篆闹不明白:“今儿码头上接驾的人纷纷杂杂,也不知道谁来了谁没来。“ 大篆闻言道:“皇爷放心,奴才们都记着呢。随后皇爷要召见谁,奴才即刻去大人们的下处请就是。”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午后再传他们吧。”休整了这一阵,便往太后那边去。 大篆小篆等人缀在后头,小篆得着机会,暗把大篆一扯,拿眼神朝他打听怎么回事儿。 大篆不为所动,面色凝重:“别瞎问,过两日就见分晓了。” 德性!小篆顿时不忿,虽知道分寸,猜得多半事涉朝政,但还是见不惯大篆这副模样儿,心里酸溜溜的。 他知道大篆和自个儿不一样,说一点儿不羡慕是假的: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兄弟姊妹太多,爹娘实在养不起,只能把一个净身送进宫来,换余下人的活路。大篆不然,大篆祖上原是前朝的阁老,何等的风光!可惜后来在党争中斗败了,一大家子都倒了,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女人们没入禁庭,或者干脆充入教坊。 连重孙辈也没能幸免,丁点儿大的小公子,因为素来有神童的美誉,捡了一条命,但从此换了个世人不耻的身份。 真浑浑噩噩苟且偷生一世就罢了,偏生又遇着当今天子。皇爷栽培他,又将他外放做了提督,他竟不知斤两,做起流芳后世的梦了。 笑话,太监这样的人,几时能与流芳后世沾上半点儿关系? 小篆跟他不见外,这几年偶然见着面时,没少揶揄提醒,怕他痴心妄想得过了头。 谁知他一个字儿没听进去!小篆惋叹着摇摇头,抱着拂尘往四王的住处去了——皇帝刚吩咐了他,去叫四王安顿妥了便过太后这儿来,一道出席谢家的洗尘宴。 谢家这一场洗尘宴可是花足了心思,既要郑重且风雅,否则不足以表达对皇帝的恭谨崇敬,又不能显出铺张奢靡,惹得圣心猜疑。大厨房上上下下数月前就开始筹备,拟膳单聘名厨,反反复复斟酌细节,不一而足。 午后,谢家夫人几妯娌并各房女孩儿们来向太后及长公主请安,行礼后依序告了坐,陪着两位主子话起家常。 太后因知道在座的女孩儿里,有人要成为将来的四王妃,即便并不喜欢夏侯祈,却也不想娶一个搅家精回去,故而特意观察起她们来,看看有无言行举止不妥当的。 谢家这边呢,同样是心照不宣。适龄的女孩儿里,以长房长孙女韫柔最为出挑,其余人便不再喧宾夺主,安安分分地凭着长辈们偶或将话头递来,韫柔适宜地答上两句。 女眷们闲叙得益发融洽,而皇帝这头,谢家主仍没轮着时机略尽心意。 一拨大臣从书房里告退出来,另一拨又诚惶诚恐地弓腰进去了。 这是许多外任江南的大人们头一次面圣,除却请安外,述职述廉少不得。前番永州雪灾,大伙儿赈灾安民,不辞辛劳,听京里的意思,这一次皇爷是亲来论功行赏的。 日头渐西,热意却不减。湖广司右布政使被安排在最后一拨,此时似有些耐不住,不时地掏出手帕来拭汗。 终于,前头几位大人两股战战地出来了,门口侍立的内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快跟上。 右布政使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门槛,书房里果真清凉些,一冷一热之际,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皇帝就坐在御案后头。而立之年的天子,正值鼎盛,威名震慑八方,如今打上了照面,确乎不容小觑。 皇帝正低眉饮茶,并未捕捉到他不敬的视线。右布政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