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事情太多,如今陈砚回来了,她也终于能睡得安稳一点。 但是她做了个荒诞的梦。 梦里的她来到了一座孤岛上,周围荒无人烟,鼻腔里满是腥咸的海水气味。太阳灼灼地炙烤在身上,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却看不见尽头。 海水翻涌而起,她被淹没其中,随着海浪不断下坠,骇人的窒息感漫天铺地袭来。 她不断呼喊着陈砚的名字,呼喊着奶奶,但是根本无人回应,海水灌进她的口鼻当中,视线也一点点模糊。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光景—— 先是年幼时,吴雅芳带着她到游乐场里玩耍; 再后来上了初中,放学后,奶奶总是在厨房的暖光灯下忙忙碌碌; 最后是几个月前,狭窄的楼道里,陈砚对她说出那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会不要你”。 这些碎片飞速离她远去,她无力地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由着自己沉入海底。 万物趋于寂静。 后来过了很多年,宋静原回想起这个梦才明白。 从那天开始,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正在被一个叫做“命运”的怪兽,一点点吞噬掉。 * 她从梦中惊醒。 宋静原被吓出一身冷汗,浑身僵直地在床上坐了很久也没缓过神来,拿出手机看了下,陈砚在几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句晚安。 宋静原在心口上按了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顺手给他发了条消息。 【y:陈砚。】 发完她就后悔了,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还吵他睡觉干什么。 她长按准备撤回这条消息,就在这时,陈砚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带着点困倦般的哑,“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宋静原吸了吸鼻子,“做了个噩梦,醒了。” “梦见什么了?” 宋静原不愿意多回忆,随便扯了个理由:“忘了,只记得有点吓人。” “别怕。”陈砚低低笑了下,是在安慰她,“梦都是假的。” 宋静原“嗯”了下,心情缓和了不少:“我没事了,你睡觉吧。” “电话别挂。”陈砚嘱咐,“放在枕边,我听着你睡,不然不安心。” 宋静原乖乖照做。 她刚在床上躺下,“咣当”一声,隔壁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是“砰”一声——这次则是沉闷的响声。 宋静原心一悬,嗡一声在脑子中炸开,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她立刻从床上下来,拖鞋都来不及穿,冲到隔壁,打开灯,看见奶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 * 救护车的鸣笛声萦绕在小区上空。 陈砚在半个小时后赶到医院,跑着上了三楼,看见宋静原站在抢救室门外,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指尖嵌入手掌心里,目光呆滞,还没有从惊慌的情绪中缓过来。 “静原。”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走去过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极力想给她安全感。 打120的时候她还能做到冷静自若,跟着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也能绷着,但在看见陈砚这一刻,宋静原的情绪突然就塌掉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不会有事的。”陈砚抚着她的后背,“你不要怕,我都会在这陪着你。”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深夜的医院和外面完全是两种光景。 有人为新生而喜悦,有人为死别而痛苦。 陈砚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有些苍白,只能用力搂着宋静原,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每分每秒好像都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那盏灯终于熄灭。 病床上的老人浑身插满仪器,医生拿着病历本:“谁是家属?” 宋静原站起身,声音都发颤:“我是。” “病人是突发性脑溢血,目前状况不太乐观,因为病人年纪过大,我们不建议进行手术,所以采取保守治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