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怨她呀? ——怨她的不便,迫使他停在中途,最后,不得不用冷水沐浴的法子,去浇灭身上的火。 回想起昨夜,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初沅就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她忙是上前两步,接过了奚平手上的铜盆和巾帨,几不可闻地低声说道:“我、我去吧……” 她已经惹得他不高兴了,可不能再继续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手上倏地一轻,奚平听着她的话,颇有些意外。 但转眼想想她和世子的关系,他也就释然了。 总归事情已经解决,奚平索性放手,道:“那就麻烦初沅姑娘了。” 说着,他扯了下衣袖,将一截雪白的纱布藏于袖中。 初沅腾出一只手轻启屋门,端着热水走了进去。 绕过内室的屏风,入眼便是那张断纹填漆床。 见惯了谢言岐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却冷不防瞧见他的狼狈,初沅也说不上来,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有些不习惯,还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大抵是触动吧。 她将浸湿的巾帨拧干,试了下温度之后,便小心翼翼地贴上谢言岐的额头。 几乎是相触的瞬间,那个本该昏睡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刚醒的时候,往往最不设防。 可他眸中的曚昽睡意转瞬即逝,很快,就晕开了浓郁的暗色,深不见底,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是她从未见过的锐利,和凛然。 四目相对之时,初沅一整个愣住,还没能从他带来的愕然中缓过神来,下一刻,就被他扣住了手腕,猛地拽到床上。 旋即,是他覆身压来的黑影,和卡在脖颈的手掌。 被他这样扼住了命脉,初沅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她看着单臂撑在上面的男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总疑心他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脖颈给拧断。 初沅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一时间,又惊又怕,蝶翼似的睫羽振得厉害。 她不经战栗起来,颤声低唤道:“世子……” 小姑娘显然是怕极了,软糯的声线单薄得可怜。 这娇声一出,谢言岐的意识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她,眸底的那股戾气褪.去,空茫片刻后,又软了眼神,像以往那般,噙了几丝淡淡的笑意。 “怎么是你啊?”他哑着嗓音笑了声。 放在她颈间的手松开,转而轻蹭了两下她的脸颊。 动作温柔,像是在安抚她心中的惊惧。 不习惯他的突然转变,初沅眨了眨眼,迷茫又无措。 随即,覆在身上的重量离去,谢言岐将她揽入怀中,和她交颈而卧。 他似是爱极了那把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将她摁近胸膛,另一只手则放在她腰侧,缓慢地游移摩挲,“你怎么来了?嗯?” 他的嗓音抑着几分倦怠的沙哑,和着温热的气息,羽毛般拂过耳廓,又酥又麻。 初沅偎在他怀中,被痒得瑟缩了下。 如此静谧,如此温情,倒显得方才的危险,就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罢了。 她摒去那份残存的慌乱,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襟,低声道:“因为……听说世子病了。” “病了?”谢言岐眉眼稍抬。 不过—— 蛊毒发作,大抵,也算得上是一种病症吧。 他勾了下唇角,又听怀中的人继续闷着声音说道:“往后,如果世子忍不住,就不要用冷水沐浴了,对身体不好……” 说着,她抬起眼睫,目光澄澈地凝眸看他,“世子感染风寒的话,我也会跟着难受的,心里难受。” 谢言岐的目光停在初沅的眉眼间。 须臾,他终是没忍住抵了下唇角,笑问:“这是奚平给你说的?” 这个身体不适的理由。 闻言,初沅颔首应道:“奚公子还说,世子有些发热。” 她说着,细白的小手就贴上他额头,“奇怪……世子的烧是退了吗?怎么一点都不烫呀。” 一时间,谢言岐笑得有几分无奈。他伸手将那只柔荑攥在掌中,捏了捏。 因为,他本就不是染了风寒。 一个冷水澡而已,还不至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