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响,谢言岐曲起指节将领口勾松些许,坐到了条案旁边的圈椅上,随后,提起水壶缓缓倾斜,将热水注入杯盏,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药丸融于其中。 等初沅换好衣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手里拿着樽杯盏,轻晃着。 谢言岐抬眸朝她望去,眉眼浮笑,勾了勾食指。 读懂他的暗示,初沅慢吞吞向他挪近。相隔一步之遥,谢言岐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抱到了腿上。紧接着,晃漾深褐涟漪的汤药便泛着苦涩,递到了她面前。 初沅颦蹙秀眉,眸中噙着可怜的水光,抬头看他,“世子,这是什么呀?” 知道她不爱喝药,谢言岐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揉捏着,道:“解药。” 闻言,初沅双眸圆睁,诧异地眨了眨眼。 难不成,是云姨娘给她下的毒还没解完吗? 凝视着那双澄澈的眼眸,一时间,谢言岐竟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 他的情蛊来得蹊跷。 每一次的肌肤之亲,都会让她跟着染上余毒,让他们牵扯得越来越深。若不及时解毒,他的情蛊发作,她也幸免于难,不会好受。 而情蛊余毒的解药又不同于其他,随便动一味药材,都会对药性有极大影响。所以,就只有先委屈她了。 谢言岐俯首吻了吻她的唇角,嗓音是难得的温柔:“先喝,嗯?” 他都这样了,初沅也不可能拒绝,迟疑片刻之后,到底就着他的手,将杯盏中的汤药尽数喝完。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初沅难受地皱着眉头,低咳两声。 旋即,空置的杯盏被搁到桌案,谢言岐转而捏起她的下颌,仰首,将唇印上她的。 齿关猝不及防地被抵开,谢言岐借着深吻,将一枚蜜饯送给了她。唇舌间的苦味悉数被掠夺,伺机沾染补缺的,是蜜饯的丝丝甜意。紊乱的鼻息交|缠着吸入,又呼出,渐渐地,初沅只尝到了他送来的甜。 谢言岐覆着她柔软的唇|瓣,喉结提起微动,良久,他抑着略显粗重的呼吸退开些许,抬手捧着她的小脸,鼻尖抵着她的,轻笑出声:“还苦吗?” 初沅被他的气息灼得微一瑟缩,鸦睫不住轻颤着。她咽下蜜饯,缓慢睁眼,眸中蒙着一层显而易见的迷离水雾,“不、不苦了。” 闻言,谢言岐又是一声极轻的低笑。 初沅浑身绵软地偎在他怀里,静歇须臾,细白的指尖隔着深绛袍衫,在他的胸膛上轻画着圆圈,“世子,这到底,是什么解药呀?” 味道虽然有几分熟悉,但明显不是云姨娘那味毒的解药,反倒像是他们初次之后,那碗她所以为的“避子汤”。 谢言岐握住她作乱的细指,揉捏把玩着,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他既然因为情蛊认清心意,有了打算,便不可能在漫长余生中,继续瞒着她。 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知道我是谁吗?”他眼珠不错地凝着她的眉眼,忽然低声问道。 于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两人而言,这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初沅听了之后,却是懵然一怔,嘴唇翕动,如何都回答不上来。 她只知道,他来自长安,是世子,姓谢,是比刺史大人、永宁侯,还要尊贵的存在。 但他的身份,他的背景,她半点不知。 他们之间,隔着天堑。 她不敢,更不愿,去度量他们相差的距离。 初沅屏息回望着他,仿佛他接下来的话,便是对她残喘妄念的裁决。 好在,忽如其来的一阵叩叩之声,中断了一切。 尽管隔着影影绰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