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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镯和耳坠(5)


不死不休,怎么就变成不死不休?

    韩宁罕有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时候,她要么理智过头,要么懒得伪装,绝大多数时的真实情绪都是半遮半掩的,和王言洲从容自洽的你来我往。

    此时她的装束凌乱,和王言洲两人可以称得上一败涂地。他们是滚在红尘里最世俗不过的男女,冲突尽显,狼狈不堪。泪先滚下来了,有人说眼泪是武器,但于韩宁来说更像懦弱者的自白,她不想让王言洲看见,扭头向一边,看到泳池的水面,她想,栽进去吧,溺死吧,溺死他,就会松手。

    她从揣度害怕中生成了成为刽子手的想法。

    泪还是被看见了,王言洲腾出一只手,为她拭泪,懈怠了专断的束缚,他早就懂得照顾眼前人的感受。也就在这个时刻,韩宁揪住他的衣领,一同摔进旁边的泳池。

    冰凉一瞬间浸满衣裳,由外到内,让她的裙子更贴身,让她的胸腔更冷。

    韩宁疯了,她的逃避真让她不顾忌生死,以至于坠进水池里都没有换气,心无旁骛地任由自己沉下去,或浮上来。可还是被干扰了,被王言洲捞上来后,她歪坐着一边吐味道奇怪的水,又清醒过来。

    韩宁如释重负地笑了,松手了,她悲哀地庆幸自己终于和王言洲,有两掌之隔。

    “……还要怎么做,”地上的人不知道她是用这种偏激的办法迫使两人分开了手,还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惩罚,看韩宁难得展露一点不一样的神色,王言洲才敢出声,“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然后,原谅我。

    王言洲忐忑难安,也在想韩宁出乎意料的折磨,是不是意味着她接受的第一步,她那么多恨,那自己就一步步,一遍遍地受她的磋磨,直到她满意,直到她畅快,直到两人心无间隙。

    韩宁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袖礼裙,掐腰修身,下摆宽大,此时湿透了,黏在腿上,刺骨的凉。但她没有在意。

    两掌,她缩回手,叁掌,四掌……韩宁慢慢站起身,她盯着地上的人,回味着他的话,露出了转瞬即逝的荒谬神色,没有回答问题,只留下一句,“抱歉,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回去见那个翻译吗?”她转身之际,王言洲再度出声,见她没有否认,内容变得尖刻,仿佛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拉住韩宁的胳膊,“见一个在会馆里待过的男人?”

    王言洲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就算再傲慢,也不会在短暂的两个小时内叁番五次地攻击那个人。更多的情况下,他会不屑,会嗤之以鼻。

    可王言洲如何能不恨,他懊悔,他祈求,他挽留,他听她斥责,心甘情愿受罚,被她绞进水里,可她却仍然要走,她还不解释自己因何离去,王言洲不能让韩宁回头,因为那个人就在她的身后,楼梯上,不远处。王言洲怕韩宁看到他,就像找到了借口。

    韩宁没看到,自己却是正对着那个人的脸,然后这个叫谢什么的翻译,也在自己说出后一句话时,脚步顿在原地了,亘古无波的脸色在历经一晚上的平静后,终于变得难看,王言洲讥诮地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有点自知之明,他也知道自己的下贱,自己的低等,知道自己配不上韩宁。

    那就别往她跟前凑。

    王言洲优雅地从地上起来,水哗啦哗啦地从身下大大小小的褶窝中倾泻而下,打湿地面,他和韩宁都没有喝酒,却好像都陌生得不认识自己和对方了。

    “你知道他哄了多少女人,才能融会贯通地哄你?那个谢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程程?”

    韩宁的脸变得煞白,她和谢程一相处甚久都不敢提及的隐痛就被心高气傲的王言洲粗暴地揭开。他面对任何人永远都高高在上,对谢程一尤甚,一直都有记不住名字的优越感,他不会在乎。韩宁浑浑噩噩地心想,既然都这样了,那最后一点遮掩还要吗?

    “你猜,楼上的人里,有没有他的客户?”王言洲还在极尽歹毒地说,“宁宁,如果你要找我的替代品,也该找一个干净点的……之前都是我的问题,我的错……”

    他的视线穿过韩宁的肩膀,落在那个翻译身上,看他摇摇欲坠,看他胆颤心惊地等待韩宁的审判。是啊,即使现在自己乱七八糟,即使对方整洁如新,但他王言洲自己始终为韩宁保留,他身心干净!而你呢,只是她从脏窝里挑出来的替代品……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

    韩宁终于理解王言洲为什么总认为他们之间尚有回转余地了,究竟是哪里得到的消息,他知道的究竟是什么消息,她脸上的荒谬放大了。

    她笑了一声。

    “小王总好厉害。”声音十分嘲弄,随即是冷硬,“为什么你不多挖一点,挖到十五年前,跟在他屁股后的我?”韩宁毫不留情地,将语言化成绵密的针,向王言洲扎去,“挖到偷偷摸摸喜欢着他,跟踪着他的我。”

    “那样小王总还会说什么替代品的话吗?”

    “我和那个你看不上的程程,更先于你认识。”

    她咬牙切齿,赤红着眼,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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