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第一盏的清汤,眉宇间是轻松的笑意,笼着冬日浅浅的日光,宛若冬日遇春,姝色无边。 煮了半个时辰的茶,只取了其中最为精华的五勺茶汤,分做两杯。 可这殿中有三位贵人。 “妹妹好生小气。”容云看着宫娥端茶奉上,笑脸盈盈地反问着,“一盏茶都不给姐姐喝。” 周焱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盏澄亮茶水,并不开口掺和两人间的波涛暗涌。 “云贵妃不是不喜茶中放陈皮吗。”温月明敛眉淡声说着。 她说的委婉,奈何谁都听得出,月贵妃煮茶时根本就没想过她。 容云扬眉,讥笑道:“妹妹当真贴心,又是大张旗鼓去东宫为殿下分忧,又是忙不迭给陛下煎茶。” 陆途眉心一簇,前朝宫妃曾借着皇子干政,引起轩然大波,此后诸位皇帝对此皆忌讳莫深。 “自然心中只有三郎一人。”温月明淡声说道。 她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可望不可即的矜贵模样,永远要他人虔诚仰视着,可一旦柔和了眉目,浅笑盈盈,就好似仙宫月妃突然落在你触手可及的掌心,令人心软怜爱。 “好喝,小月儿茶艺果然一绝。”陆途自然也不例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夸道,“爱妃这几日为了东宫辛苦了。” 这话便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温月明回眸,又恢复了之前冷冷清清的模样:“东宫并无正妃,后宫也未有皇后,妾身和姐姐共掌中馈,自然不能让三郎受到外人指责。” 她轻飘飘一句温柔解释,就把当日去东宫的所有动机都悉数淹没在满腔柔情中,也悉数熄灭了陆途暗藏在心中的警惕。 陆途这盏茶顿时喝得心神熨帖,龙颜大悦。 “三郎是不知,当日妹妹和殿下一唱一和,妾身还以为是早就商量好,教训底下那些不规矩的人。”容云笑说着。 “东宫处置了一大批人,妹妹忙不迭又送去一批人,这架势当真做足了母妃的派头。” 周焱帝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 “我何时与殿下一唱一和。”温月明反问着,随后嘴角微微抿起,看向窗外,“姐姐若是对殿下处置那些奴婢有异议,只管去东宫质问,何苦来为难我,挑拨我与陛下关系。” “我哪里是挑拨,不过是好奇,妹妹怎么生气了。”容云委屈地揪着帕子。 周焱帝坐在温月明身侧,伸手捧着她的手指,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我并未生气,只是姐姐这话隐射于我,我对三郎一心一意,与殿下素未谋面,不过是履行现在的中宫职责而已,现在姐姐……”温月明抿了抿唇,垂眸,不再说话。 “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话,妹妹没做什么,心虚什么。” 温月明侧首看着窗外景色,没有继续辩驳,脸色微微发白,瞧着格外可怜。 “少说几句,先前那壶茶一向只取五勺,若是小月儿给你盛了余下的,你不是又要闹脾气。” 陆途到底是偏向温月明的,出声和着稀泥:“东宫这事,朕听说两边各自发落了十五人,至于东宫人员流动,爱妃掌管人事自然更关心一点。” 他熟练地拉着偏架,捧着温月明指尖岔开话题,心疼哄着:“怎么烫红了,下次灭火的事让别人干,可别伤了自己。” “双十年华,哪里小。”容云指甲嵌入皮肉,心中怒海翻腾,可脸上只敢露出小小的脾气。 她伺候周焱帝十九年,自然明白他心底早已不耐烦,却又不想如此退让,可瞧着温月明这般故作娇弱之态,一股恶气便是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