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营。 司马珂的营舍离军士们的营舍有一点距离,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刁斗里的火光偶尔啪的闪一下。 刁斗里火光相连,又加上月光皎洁明亮,大营内如同白昼一般。 司马珂率着几个侍卫军士,一路向军士们的营舍方向走去。迎面遇到一队巡逻的军士,见到司马珂急忙见礼,司马珂道了声“诸位辛苦”。 到了军士们的营舍,逐渐有了声音,都是大老爷们,鼾声此起彼伏,如同比赛一般。再往前,见得一个大营房里,灯火明亮,又隐隐传来说话声,正是关押白天闹事的军士之处。 司马珂率众走近第一间营房,门口两个守卫正要传报,却被司马珂示意制止。 “唉……我等原本乃南渡流民,随军混个活路。昔日跟着陶老将军,也曾跟王敦打过,亦跟祖约战过,也算是流过血,拼过命。后来老将军归西,又做了庾征西的部曲,跟着庾队主厮混,混口饭吃,跟谁不是跟……庾队主乃庾征西的族弟,这以下犯上,聚众闹事,又不是头一遭……每次庾队主都吩咐我等尽管闹,出了事他担着,这些年也就这么干着,非但相安无事,事后庾队主还有酒肉加赏……那庾队主昔日每番闹事,上官都是小心翼翼赔笑致歉,有的还被庾队主揍过,闹到校尉将军那里,也就一通责骂而已,谁料这次……庾队主却是看走了眼,我等也跟着晦气……” 说话的很显然是白日跟着庾成闹事的老兵油子,一开口就是老丘八了,语气中充满懊恼 “哈哈哈……那庾成一向骄横,如今碰到骑都尉,可谓不长眼,白白丢了性命。不是老子吹牛,骑都尉的身手,两百多斤的旗杆,手指勾一勾就立了起来,像你这等丘八,能打一百个。”这是司马珂派来监押的羽林骑在说话。 “骑都尉俊得像朵花一样,不但女人看着喜欢,就算男人看着也喜欢,谁知道出手竟然恁地够狠,两百多斤的人,就像捏蚂蚁般捏死了……早知如此,我等打死也不敢跟着庾成闹,现今是完了,不被砍脑袋就算是烧高香了。”一名武昌郡来的羽林骑唉声叹气的说道。 屋里的两拨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看起来气氛还算融洽,司马珂心头稍稍放心,这才示意门口守卫传报。 “骑都尉到!” 随着门口侍卫的一声响亮的喊声,营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司马珂率着四个侍卫大步而入。 “骑都尉!” 营房内的军士齐齐施礼,那些被捆的军士虽然不能行礼,嘴里也打了个招呼,然后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司马珂。 司马珂望着坐了一地的武昌郡来的骑兵,一个个神情憔悴,低着头,有羞愧者,有惶恐者,也有将头颅低得看不清表情的。 他转过头来,问负责看押的什长道:“关了大半宿,他等可曾饮水?” 那什长脸色一红,急声道:“不曾。” 司马珂沉声道:“他等虽犯错,终非主犯,速遣人去伙房去烧两桶热水来,供其饮之。” 那什长急声应诺,便派了两人去烧水。 听得司马珂这般说,那些原本低头不语的武昌郡骑兵,纷纷抬起头来,望着司马珂,眼中露出亮光,不似刚刚那般畏惧和拘谨。 有人小心翼翼的请求道,说想去如厕,司马珂又吩咐身后跟随来的侍卫,一次两个,分批带领其去上厕所。 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几个军士提来两大桶用热水加凉水降温的温水来,又按照司马珂的要求,用瓢依次喂上温水,众人的脸色顿时好多了。 一名武昌郡骑兵什长率先向司马珂跪倒,泣声道:“谢骑都尉,我等已知罪,还请骑都尉责罚!” 话音刚落,其他众骑兵纷纷跟着跪倒了一地,喊道:“请骑都尉责罚!” 司马珂缓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可以下犯上,肆意闹营,成何体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国之蛀虫!我大晋羽林骑,乃国之羽翼,天子扈从,当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方可威震天下,所向披靡,上效天子,下安苍生,不负羽林之名!” 司马珂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静夜之中,却是穿透力极强,深深的传入了在场的将士的耳中,那些武昌郡的骑兵又惭愧的低下头去。 司马珂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责罚三十鞭,以儆效尤,若有再犯,格杀勿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