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这个小城市,很久都没发生过命案了。尤其是龙溪镇最近几年出去打拼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留下来的老的老,小的小,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发生情节如此恶劣的案件,市局非常重视。除了派了大量警力去现场调查,还派了人到涉案人员家里做笔录。 被派来给宋小言做笔录的,是一个名叫张富强的年轻警察。 警校毕业生,新鲜面孔,身上带着几分腼腆的学生气。 村长领他进来时,宋小言好奇地瞧了他几眼。 他就坐在板凳上挺得板直,表情很严肃,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什么,不像来录口供,反倒如临大敌。 “小姑娘,你是什么时候从南安市出发的?” “晚上七点左右。” 张富强:“中巴车上那几个混混为什么找上你?”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复杂了,宋小言尽力把事情用最简单的话说了一遍。 “事情真的是这样么?”张富强记得很仔细,一笔一划都斟酌老半天。 印着南安市局抬头的线条本子被揉的皱巴巴的,就像他脸上可怜巴巴的神情一样。 宋小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她说的都是真话。 最后,还是在一旁抽烟的村长,看了一眼刚从厨房出来的老太太:“建英嫂,你把当天的情况同小张同志说说吧。” 宋小言回乡下,就是来投奔奶奶赵建英的。 她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奶奶长年一人独居在宋家老宅。因为老宋家婆媳关系不好,所以一年到头宋小言也只在每年过年见赵建英一回。 要说多亲近,那是没有的。 尤其是发生了一年前的事情之后,宋小言觉得赵建英肯收留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赵建英进厨房是去泡杯冰糖水的。 她听见村长的话,把手里搪瓷的杯子端给张富强,把当天的情形,按照自己的了解说了一遍。 前几天夜里,她突然接到儿子宋卫国的电话,说是孙女做晚班车从南安市回望龙潭了,不出意外夜里□□点能到。 可赵建英在村口等到半夜,才等来惊恐万状的刘哥和小胡,把自家孙女送了回来。 她是不信那些牛鬼蛇神的说法的,便把听到的神神道道的因素自动过滤了,还原了事情的“本真”。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混混见财色起意,却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故事。 “就、就这样了?”张富强听着赵建英的描述,飞快地做完了笔录。 “不然还能咋样?”赵建英不解地看着张富强。 村长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小张同志,你咋还哭了呢?” “我……我是激动的。”张富强猛地站起来,不小心带倒了他屁股底下的板凳,又开始手忙脚乱。 一连跑了好几个证人家,都说得神乎其神。有说他们一群人是怎么智斗猛鬼的,有说差点被拉去垫背的。 问来问去,也就赵建英的话最靠谱了。 村长竖起拇指:“当年建英婶可是我们村里的妇女模范呢!政府组织知识分子给我们扫盲,建英嫂比男人还强。生产队时,她一人干两人的活,从来都是顶顶拔尖的人物!” “奶奶好厉害!”宋小言鼓掌,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赵建英的事迹。 赵建英咳嗽了一声:“从前的事就别拿出来现眼了。” 张富强津津有味地听着,想跟着宋小言夸赵建英几句,可嘴巴就跟糊了浆糊似的张不开。 众人聊了一阵,赵建英让宋小言送送小张同志。 张富强出了宋家大门,才想起刚才他的话术很不规范。动不动就结巴,脸红,他还是给市局丢脸了。 宋小言跟在张富强身后,只见他在包里掏了又掏,终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满意调查表。 她接过表,问道:“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张富强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 他虽然当警察不久,却看得出这小姑娘绝对不是在骗人。 可这已经是他做的第四份笔录了,前几份一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