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感觉喉咙有些痒,便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压着声音,语气有些缥缈:“也许是一座纪念的小碑……”不是丰碑,而是小碑。 说完她就再也坚持不住,白着嘴唇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了,也就并没有看到景文康微张的唇和难掩震惊的目光。 * 幸鸿光一直在等陶萄的电话,可是一天天过去,他电话没等到,倒是等到了陶萄病倒的消息。 在医院里醒来,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陶萄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蓝白的病号服,而手一扯,不小心动了一下,陶萄便看到还挂在自己脑袋上方的吊瓶。 江恒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过来问:“怎么样?好点了没?” 他看起来表情很担心:“你怎么让自己站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就算拿不到改编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江恒越说越生气,然而陶萄一句话便让他没了脾气。 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么好听,有些沙哑,刺拉拉的。 “改编权的事情怎么样了,景文康松口了么?” 她第一句不是说自己没事,而是问这个。 这是江恒第一次见到陶萄固执的样子,之前拍摄的时候,不管是拍摄过程中也好,还是拍摄完成之后的宣传也好,在他看来,陶萄总是游刃有余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为了得到某个东西,拼尽了全力也要拿到,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在陶萄身上,这种状态并非是所谓的从神坛上跳了了下来,反而让江恒感到一种他没见过的生气。 她并不是万能的,可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会一意孤行,仿佛不知疲惫。 哪怕病倒了,江恒也能从她那双眼里看出坚持。 江恒深吸了一口气,看他这副做派,陶萄以为景文康又拒绝了,她心里有些失望,却也盘算着下次要怎么和景文康谈。 可江恒做足了样子,却给了陶萄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说让我转告你,他愿意试试。” 那一刻,内心仿佛有成百上千颗小气泡被齐齐扎破,陶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似要飞扬起来了。 她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堪称灿烂的笑容。 “真的?” “真的!”江恒斩钉截铁。 “那……这院没白住。” 从陶萄的声音里,江恒好似听出了一股劲。 ——他描述不出来。 “不过,江恒,你说的是个好消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也不太合适。” “我以为我又失败了一次。” 江恒:“感情还是我的错?”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算你真的拿到了这个改编权,如果落下了病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陶萄听到这话没有多大的触动,只道:“人的一辈子本来就不长,人是很脆弱的东西。” 她口渴了,便说:“江恒,你给我倒杯水。” 江恒认命的听她使唤,陶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就算哪天死了,人也没办法预料,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恐怕也只会遗憾,还有些想做的事事情没做完。” “除此以外,人世间的确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 江恒听着这话,回头时表情错愕到了极点。 “你怎么会有这种轻生的想法呢。” 杯子里的水也还没有倒满,显然是半途停下来的。 江恒从没有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乃至于表情错愕得让陶萄也感觉到几分错愕。 “本来就是如此啊。” “人的生命本来就是很脆弱的存在。” 陶萄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说得如此轻松,如此理所当然,江恒感觉她并非在开玩笑,而是她真的这样觉得。 江恒:“这一点确实没错,可是你说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 陶萄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歪着脑袋问江恒:“不是么?” 江恒:“为什么会不值得留恋。” “你留恋什么?”陶萄反问。 江恒:“我的家人。” 夏家人不算是她的家人。 而陶予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这辈子没有重蹈覆辙,就算没有她,陶予也能过得很好。 “我的事业。” 如果她的人一旦毁灭了,那么她的事业永远存在,但不会继续,而事业本就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她总是要死的。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风景我没有看过。” 可是这世界上的风景一辈子也看不完。 江恒一双桃花眼看向陶萄,带着几分深沉:“以及我喜欢的人。” 那更简单啦,她没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