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胆子是混得越发大了,连朕想要何时用膳都要你们来管教了是不是? 手边的瓷器被广袖带起的风扫落,哐当一声脆响惊得二人齐齐跪地。四分五裂的碎片昭示着森然怒意,叶初辞一把按住红木桌猛咳了几声,想来是之前下的毒还没好透就感染上了风寒,现下加重不少。她向来软糯的声音都有点沙哑,却是咬牙切齿,气势不减: 御膳房的人现在是不是跟太医院的胆子一样大了?都是一群饭桶,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来问朕的事情了!你们两个速速给朕滚下去,滚回你们的家,别让朕再看到你们!快滚,现在立马滚 她吼得声嘶力竭,甚至是脸都涨红了点。小宫女也就罢了,这位掌事姑姑可以说是陪伴在女帝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是头一次见到她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见她是动了真怒,原先欲要说出口的劝慰与辩解纷纷委屈地塞回了肚子里。 奴婢告退。 于奴才而言,女帝的话是圣旨,圣旨一出怎可随意反驳,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丢了脑袋。哪怕平日里相处得再好,老虎的胡须也是摸不得的。 老姑姑眉眼间涌现几分委屈神色,眸中含了热泪,带着小宫女一同退了下去。 * 一连数日,宫中上下都是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纵然天气是艳阳高照,隐隐悬在头上的利刃与阴霾却不曾褪去。 御膳房里走了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宫女,年事已高本是可以在宫中安度晚年的老姑姑也被遣送了出去。太医院里的老骨头们被勒令在家不得出,说是对于女帝的病情束手无策也就罢了,还病急乱下药,气得女帝险些让人一阵乱棍全给打死。 年轻漂亮的小宫女被送出宫去不少,皆是以各种各样荒诞不堪的理由,被女帝狠狠痛斥一番后就赶了出去。女帝赵瑜斓原先是在百姓与宫人的口中皆是一代明君,却没想到这段时间因为一个花魁彻底转了性子。 朝臣们说她常常是说话说到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直接就是沉了下来。也有上奏折被直接打回不带一点理由的、早朝略微迟了一点被当堂谩骂的、因为一点小错被挑刺,责罚禁闭的比比皆是。 她风评愈下,却仿佛不自知,数日夜晚笙歌曼舞,不到天明不停息,仿佛是要以此来纪念那个已经到了边疆战场的花魁。不多时,听闻花魁已然在途中病死,众人皆是嗤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废物,面上却只能依着女帝大办丧事,看她毫无意义地开始消磨时光。 北疆战火纷飞,宫中内乱不止。而这样的纷乱偏偏还是女帝一人所为,朝臣大到丞相小到九品芝麻官皆是战战兢兢,甚至已经商量好了哪几个人要一同写下血书劝谏。只是这样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平和表象下的暗流争涌却在一夕间被撕裂。 蛰伏的野兽露出獠牙,开始对他眼中已经毫无防备能力的猎物下手。 * 最先出事的是牢狱。 地牢里燃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香料,让士兵们悄无声息地就陷入了沉睡中。为了节省时间,率领着死囚犯们越狱的头领只是悄然做了个手势,一刀解决拿着钥匙的那个长官以后就转身离去。 他们不愿意在这里耽误时间,而是要趁此机会去做更多的事情。杀戮,漫天的战火将要在此燃起,他们要把皇宫作为第一个崭露头角的地点,推翻女帝统治的江山。 还要让她痛不欲生。 迟翼眯了眯眼睛,色泽偏浅的眸中闪过一道厉芒。他在这段时间已经是隐忍许久,在听到花魁前往参战途中身亡的消息后才定下心来准备着这一日。他在牢狱中可以经常听到那些狱卒唉声叹气,说什么女帝为了花魁茶不思饭不想,只换得了他的深深鄙夷。 疯子!全都是疯子!两个女人居然是合起伙来欺骗他一个,居然还是个磨镜之交,当真是让他小瞧了她们。不过现在也好,失去了爱侣的女帝如今已经是花天酒地,不再过问国事,这些女人果真是如此,心肠软的一塌糊涂只会为了情爱所困,有什么资格称帝? 先去浣衣局。 他还记得在宫中可以四处走动的时候看到浣衣局的那些个年轻小宫女长得不错,看着年轻的美人死在刀下,已经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不光如此,他还要带领着这些人冲上凤台,在女帝的面前把丞相和那些臣子全都狠狠羞辱一番,让她先把痛彻心扉的绝望感受一遍后,再俯身跪地求饶。 闪电骤然撕裂乌云,在浓稠夜色中劈开一条道来。今夜是难得的天赐良机,暴雨如注,整个皇宫都浸没在这样一派悲凉的黯淡色彩中,隆隆的雷声是为这些亡魂提前奏响的挽歌。 汹涌翻滚的乌漆云海间亮色骤现,映出浣衣局的宫女小红一张惊恐的脸。她本来是出来准备起夜,却没想到外面的雨会这么大,噼里啪啦地连成丝线捶打着大地,声声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