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手指紧紧地拽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甚至有些颤抖。他们张家也就只有她跟爷爷了呀,爷爷有个执念,她是晓得的,要算计到她头上来吗?他得了病了,这时候她也回过味来了,难不成是假的吗? 可周院长的话,她是亲耳听过的,也确定那个是周院长,还假造了检查结果吗? 她面上微微白了起来,似染了一层白霜,那一回,她同老卫,还是秦明生动的手,明明秦明生叫老卫收拾过了——可后头,秦明生就是换了个行业,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挣他的钱。但秦明生是昊晟的人,?这个她是晓得的,那爷爷后头还是吴晟给出的主意? 她难免疑心生暗鬼,吴晟的手机号她早就拉了黑名单,这下子不得不从黑名单里将人放出来,岂料,号码竟是打不通的,是关了机的。难道是他跑了吗?晓得她爷爷会露出狰狞的真面目来,事先就跑了嘛?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呢,他想算计别人,她还能稍微理解,但理解不代表支持,可他又有什么必要非得将舅舅也算计进去? 她指尖有些迟疑地终于输入了几个字过去,“吴晟关机了?”这是发给舅舅齐培盛的。 “怎么想起他来了?” 这是她舅舅回的话,叫张窈窈隐约地觉得这看着平平静静的语气到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儿,她对着手机好半天,才终于又添了一句话,“舅舅,我爷爷寻过你没有?” “明儿周末?” 她看着这四个字,一时有些沉默,可心里头悬着东西,她真是沉默不住,不得不再接了句话,“明儿上午没空,还得布置场地,下午、明儿下午才有空。” “嗯,就明儿下午。” 即使把话说到这里了,她还是免不了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仿佛额头真渗出了汗一样。纸巾一抹过,到是没有沾一点儿脏污,依旧白白一片,她叹口气,心里头又隐隐不安。 她回去时,老爷子并未在家里头,问了家里头的工人,一问才晓得爷爷到外头走走,是因着待在家里头太闷。她到厨房去看了看,还吩咐了一下晚上给爷爷做些清淡但不失营养的菜式,虽然她心里头有了猜测,还是不敢去面对这个事实。 事实真是伤人,而且伤的不是一般般。 约莫半小时后,老爷子回来了,病态尽晃,昨儿脸色还有些白,今儿瞧着脸色就有些暗黑,似乎就要不久于人世。他咳嗽着,似乎这咳嗽声一直就止不住,咳得心肝脾肺都要自胸腔里跳出来,人靠在沙发里,似乎再也直不起身子,真是日薄西山的样子。 张窈窈轻轻地替他拍着背,美眸微红,“爷爷,还是去医院吧?” “不,不去,”老爷艰难地摆摆手,“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都待在医院里半点尊严也无。” “爷爷——”她跺了跺脚,颇有些生气,“你这样不行的,这见天的咳成这样,我听着都难受。” 老爷子拉着她的手,慈和了眉眼,“人固有一死,我都这个年纪了,待我走了,你也不必于选个墓地,同民政办个手续,直接将我的骨灰给洒在大海里吧。我就你这么个孙女,你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必为着家里头作祭的,也省了点这些麻烦事。” “爷爷,你怎么又说些个丧气话?”张窈窈听得难受,心里头的话又不敢问出口,“哪里就用得着你来担心这些事,我还不能为着咱们家担事的?大不了,将来叫我的孩子姓咱们家的姓就是了,我看阿枢哥哪里会不肯的。” 老爷子眼神未变,依旧充斥着慈爱之色,“也不必的,人家好端端的卫家的长子,你到让人做个上门女婿似的,没的叫卫家面上无光。” “哪里就有这样的说法,”张窈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药,看了看外边儿贴着的用法与用量,便将药取了出来,递到老爷子面前,“你先吃点药?” 老爷子接过药,连水都不要直接就将药咽了下去,“你可别想岔了,这事可要不得,先前你跟卫枢是结婚,又没叫人家当上门女婿,怎么好叫人家的孙子姓咱们家的姓?断了就断了呗,谁叫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 “您呀,跟个老古板似的,”张窈窈嗔怪道,“现儿哪里还有什么上门女婿的说法,只是孩子姓咱们家的姓,哪里谈得上什么上门女婿,我可没将阿枢哥当作上门女婿——再说了,您要海葬,别说我不同意了,我爸要还在,肯定也是不同意的,他去之前还同我说要好好地照顾您呢。您到好,得病这种大事儿都不听我的,不听我的就算了,这想法到是跟未开化了似的。您呀搞教育搞这么多年,到如今却是思想倒退了,年节时怎么我就不能替你作祭呢……”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才笑了几声,就又咳嗽起来。 张窈窈立即替他拍着后背,好半天,老爷子的咳嗽声才缓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