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王司马羕也无辜遭受了池鱼之殃,被贬为弋阳县王。这两件冤案让阮孚更加认清了庾亮容不下异己,也越发积极要远离。 恰巧就在此后不久的年底,广州刺史刘顗去世,噩耗传入京城建康。阮孚赶紧趁机上书申请调往广州。 这时候,既然皇帝年幼,官吏的派任皆经由顾命大臣们商议来定案。在这些顾命大臣之中,唯有庾亮由于听过有人密报阮孚批评国舅,而猜得出阮孚亟欲远调之起因。其他人则都颇为讶异,怀疑阮孚为何要求取一个低于现有官阶的职位? 不过,阮孚为人处世特立独行,既然早已眾所週知,顾命大臣们就不管他的请调之举有多不寻常,只顾讨论要如何裁决。结果,司徒王导语重心长表示:“阮孚个性太疏放,而丹阳尹需要应付很多繁文縟节,难怪他不太适应!况且,他就职以来虽无过错,却也没有多大建树,不如批准他调去广州。” 其馀顾命大臣皆同意王导所言。于是,阮孚奉命从次年正月起改任广州刺史,定于元宵节过后走马上任。 阮孚的亲友们得知他将要携妻远行,纷纷在过年期间设宴为他们夫妇饯行。太常卿谢裒也是其中之一。阮孚与宋禕于元宵节前夕(西元327年阳历二月二十一日)前往谢裒的官邸做客。谢裒的家人大多数都陪同谢裒一道待客,就连他侄子谢尚也来了。 这是宋禕第二次见到谢尚。本来自从宋禕正式嫁给阮孚之后,儘管家宴的宾客们经常包括谢裒在内,谢尚却再也不曾同来。 宋禕不知道,谢尚是听到了叔父谈及阮大人夫妇即将远赴广州,以致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再见阮大人的美貌少妻一面,才特地到叔父家来参加饯别宴。当天傍晚照面时,宋禕只察觉谢尚这次白色袍子下面穿的是白色长裤,不再穿綉花长裤了。纯净的一身白格外显出了谢尚玉树临风。 谢尚身量约有后世公制的一米八零,很接近司马绍的高度,体型也恰如司马绍生前一般瘦高挺拔,竟然带给了宋禕瞬间一阵恍惚!不过,宋禕只消眨一眨眼,就看清楚了谢尚面容白皙俊秀,稍显类似女子的阴柔,毫无司马绍的阳刚气息。 宋禕镇定住了心神,随即偕同阮孚入座。宋禕得以和阮孚同桌,因为东晋风气相当开放,不太拘泥于男女不同席的古礼。固然东晋的单身男女在宴会上通常还是分席,夫妇却能同席并坐。 男主人谢裒与他的夫人也是比肩而坐,位置就在阮孚与宋禕对面。谢尚的座位则靠边,让宋禕很容易做到不再看他一眼。 然而,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谢尚站起身来表演吹笛,却使得宋禕无法不朝向他望去。谢尚的笛技显然出奇精湛,令宋禕不得不暗叹: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真是没错!自己的笛艺纵然常获讚美,却不见得胜过这位谢公子!而他还比较年轻呢!后生可畏啊!日后在广州,可要加紧练笛子了… 正在宋禕怔怔出神之际,她身旁的阮孚看出了她极其激赏谢尚吹出的笛曲。阮孚不禁感到些许酸意,却能自我开解:反正后天就要离京了,之后很久不会回京,也就有很长时间不会让阿妃再见到谢尚。何况,谢尚在丧父之前曾由父亲做主订了亲,而前年满了父丧以后,据说是偏好自由,才继续拖延着没成亲,但他迟早会娶他的未婚妻,理应不至于打阿妃的主意。何必在意呢? 此时此刻,阮孚与宋禕都预料不到,前去广州的旅程将会横生意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