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剥虾的时候,杨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你这是真当做小朋友在照顾呢? 这话传到邓川耳朵里。镇定了一个晚上的小朋友终于不好意思了。她的耳尖悄悄地红了,并有点高兴,又有点害羞地开口说:我自己来吧。 徐薇没理会杨静的话,也没接受邓川的拒绝,只说: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准还能长高。 邓川却说:现在这么高也够了。 只比她高出一点点,站在一起就已经很合适了。 徐薇笑了一下。 杨静饭吃到现在,只吃了一肚子的生菜和豆皮,真的很想告诉她们,饭桌就这么大,就算压低声音说话,她也能听见。 但杨静是个聪明人,她十分努力地忍住了,并化悲愤鄙视为食欲,成功地再添了两盘手切羊肉上桌。 吃完这顿火锅,第一节 晚自习都上了一半。 杨静漂亮的卷发被火锅熏得失去造型,耷拉在脸侧,一进停车场,她立刻潇洒地一挥手,冲徐薇说了一句晚点再联系,就跑了。 邓川注视着她开的车驶出路口。 徐薇把车开过来,按了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回程的路上挺安静,火锅温馨的氛围仍在。也许是空气中的空白太扰人心魂,徐薇按开了音响。 女歌手低吟的沙哑声线飘出来,像一层砂纸,摩擦着生活里的另一层反面: you somethin to admire, cause your shihin like a mirror, and i 't help but notice, you refle this heart of mine. 歌声匀速,车速匀速,呼吸心跳也匀速。 路灯映亮车内两个人的脸庞。 她们都容貌漂亮,神色平静,全身上下都很妥帖。可在这样的歌声,这样的路灯,这样的沉静中,有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冒出了头,她们两人都察觉到了它的轨迹。 她们都不约而同保守了这个秘密。 这是和平静的生活,平静的工作和学业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它出现得如此自然,仿佛一滴鼓胀的水珠融入大海。 邓川年轻的心在歌声中鼓胀着,仿佛不堪承受,她闭上了眼。 音乐仍在缓缓淌着: show me how to fight for now, and i'll tell you, baby, it was easy. 橙黄的路灯一直矗立到远方,车如水马如龙,连绵的车流尾灯,由远及近,组成闪烁的星河,天空却一无所有,黑得能把人吸进去,一轮白而亮的月亮,挂在天际。 她们在这样的月光下驱车,穿越星河,驶向深邃的地平线天际。 到学校的时候,正值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 徐薇锁车的声响好似一声恰到好处的提醒音。 邓川即刻从刚才的状态中惊醒,她感受着校园空气中那淡淡的紧张气息,学习的状态也被随之唤醒了。 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随着徐薇踏入教学楼。 期末考前的复习夜,紧张和状态不佳的人格外多,几乎每一层都有学生抱着书,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静静地垂头复习。连那片入冬后因为太冷,被闲置的自习区域,也星星点点地亮着学生们自带的台灯。 虽然是下课,气氛依然紧绷而安静。 徐薇把邓川送到教室门口,就领着一群带着问题的学生往办公室走了。 邓川在座位上坐下来,心如止水,心无旁骛地复习了整整两个小时。 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才从全神贯注的学习状态中脱离出来,但她没有立刻离开教室,而是随着大家一起,磨蹭到了教学楼彻底熄灯,才跟着大部队往回走。 教室里的门窗是她检查的,灯也是她关的,门也是她关的。 徐老师并没有来。 好吧。邓川想,但今晚已经够了。 那些距离,笑容,秘密,和月光,她留到考完试的梦里去回味。 期末考的两天里,下了一场小而长久的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正如邓川的笔尖落在试卷上,沙沙作响。 考场是按年级排名分的,里面大部分都是熟面孔。第二天考完试,监控老师还站在讲台上整理试卷,封订。邓川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便看见吴傅武正往外走,后面还跟着一个余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