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只是现在,还不见虫鸣。 正好,苏眠在那头说:真的不早了,宝,你得睡觉了。 邓川说:好。你也睡。 嗯嗯。晚安。 晚安。 一声轻轻的挂断声。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邓川站在洗手台前,静静地待了一会。半晌,洗了把脸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邓川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听见外头有人说:又下雨了 她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春天真的到了。她思绪有些涣散地想着,还没彻底清醒。 起床洗漱,站在外头往下看。已经有起得早的学生零零散散撑着伞往食堂走,天色尚未大亮,映得伞面上的亮色也暗淡。 洗漱完往食堂走,路上人不多,静静的。只有雨打在伞上单调的声音。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食堂也刚开始营业,蒸笼一掀,热气蒸腾,豆浆特别烫,握在手里很暖。 邓川一边等着豆浆包子晾凉,一边默背着单词。 早晨的雨带来一点潮湿。邓川鞋上沾了水,迈进教室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好在第一节 课就是徐薇的课。 徐薇今天穿得格外温柔,白衬衫质地柔软,外罩着一件棕色的毛衣开衫,袖子挽到手肘,连折角都好看,舒适的长裤,黑色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马丁靴踏过雨雾走来,被洗刷得清清爽爽。 邓川只觉得教室里的白炽灯都在她的出现下变得柔和起来。她定了定神,勉强恢复了平时学习的状态,一节课下来,额前却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额角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疼。邓川缓过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是生病了。 这口气一缓下来,她只觉得身上发软。课间休息十分钟,眼看着有些同学趴在桌面上补眠。邓川心里想着,就只躺一会,缓缓就好了。 难得的,她在桌上趴下来,竟不知不觉浅浅睡了一觉。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头也疼,提不起力气,眼皮也重。 一只微凉的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又贴了贴她的额角。她昏昏沉沉,任她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一下子离得很远,又一下子离得很近。觉也睡得朦朦胧胧,半点不踏实。 邓川是在徐薇的讲题声中醒过来的。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有个声音不疾不速,一直在她耳边晃,说的话明明她每一个字都懂,组合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偏偏还持续了很久。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精气神一下子被抽走了,手臂更是被自己枕得发麻。她皱着眉,低着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徐薇在她身后跟男生们讲题。一行人都在专注地听她讲话,没注意到睡了一节课的邓川抬起了头。偏偏徐薇背对着她,正好把一小问讲完,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样转过来,轻声问她:好点了吗?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 邓川还有点懵,抬起手在眼前遮了一下,教室里太亮,白炽灯高悬,照得她的头更痛了。 徐薇的话她还来不及反应,脑子很钝,说不出话来。 见她没反应,徐薇又说:我给你批假,你回去休息吧。 邓川垂着头,没动。 徐薇转过身去,跟后头的一行人吩咐:有不懂的地方,晚自习再来办公室找我。 她收起手边的东西,托了一把邓川:能自己站着吗?我带你去校医室。 邓川站住了。愣愣地点一下头,把自己点得头晕。 徐薇似乎是怕她脚软。轻轻搂着她的手臂,邓川深一脚浅一脚,仿佛踩在云里,外面还下着雨,徐薇一手撑着伞,一手使了点力,揽着她,邓川身上没力气,几乎是靠在她怀里,这时候还能分出点心神,一门心思地想,她身上好香。 好不容易走到了校医室。量过体温,又开了药。校医建议输液,退烧快一些,邓川就着热水吃了药,在休息间躺下来,她鼻息滚烫,身上却一会冷一会热,蹙着眉头,徐薇给她盖被子,又盖了一件什么东西在她身上。 她睡了长长的一觉。梦里,她的六月已经结束了。走出考场,仲夏的阳光灿烂,滚动着满树绿荫。徐薇就站在绿荫底下守着他们出来。 她似乎是班上第一个走到她面前的。徐薇一见到她就笑起来,唇角弯弯,笑得温柔而得体,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阻挡她一样。 她也笑,傻乎乎的。凑过去,傻乎乎地看她。直把她看得耳根发红,偏过头去,嘴角却仍旧是扬着的。 她看着她发红的耳根,凑过去,想说些什么。人潮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们被裹挟着,淹没在怀抱鲜花的家长们和考生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