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育心下道不是,这被饮食里做了手脚。别说天子容不下,如果这事落到了太后的头上,太后也不见得有半分的宽容。 只是这话不能说的。 尤其这事说起来,指不定还有他的一半。哪里能让太后知道。 冯育觑着太后面色难看,这次太后在太华殿以及中侍中省的那些眼线和人,全都栽在里头了。至于后面上来的那些新人,照着天子血洗宫廷的架势,怕是有胆量投靠太后的不多。 内官是这宫里最会审时度势的人,自己一条小命以及那点家产比什么都重要。除非太后重新夺回大权,不然除非甘愿为太后肝脑涂地的心腹,不然谁也不敢把自己搭进去。 “太后,渤海王求见。”王潮上来道。 太后闭了闭眼,将那糟糕透顶的心情稍稍压了下,让人召渤海王进来。 渤海王辈分比元茂还要低了一辈。 辈分低,但是年纪不小,三十来岁,是壮年的时候。 渤海王在太后的面前姿态放的很低,进来就叩首恭恭敬敬。然后又给太后说起封国里的奇闻趣事,另外还让人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品。 太后在御座上看着,“我之前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她说罢,又一下靠在了凭几上,“说实话,现如今宗室里和你这般有孝心的不多了。” 渤海王听着笑道,“只要太后不嫌弃晚辈聒噪,晚辈愿意尽孝。” 太后笑了笑,她正了正身子,“的确是个孝顺孩子,老妪在宫里多年,许久没见过宫外是什么样子了。你和老妪说说你封国的趣事。” 渤海王见状和太后细细说了起来。从封国里的人文景观说到了内里的各大族,另外还有大族和他的一些来往。 太后静静的听完,和渤海王说了些话之后,就让人送他出宫了。 “这渤海王谋求不小。”王潮转身对太后轻声道。 太后嘴里嗯了一声,“若不是谋求不小,也不会到我这里来。” “也好。” 太后突然来了一句。 王潮听见,脸色略有些古怪。 太华殿这边依然是血雨腥风。 天子另外到了永安殿,避开太华殿的一片血腥。也把皇后也一块带过去了。 皇帝的膳食用药原先由御食监准备,但是如今御食监的人都被拉去受审了,新上来的人做出的东西摆到了皇帝面前,也没见到皇帝动箸。 白悦悦持起碗箸,见着元茂直勾勾盯着他自己面前的食床,好会也没见着他动半点。 “陛下?” “阿悦,”元茂开口,手指了指面前的饭食,“要是这里有毒的话,怎么办?” 殿内的宫人黄门见识过太华殿的血雨腥风,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 白悦悦看他,“我用的是长秋殿送来的,和中侍中省倒是关系不大,” “而且我已经吃了一些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元茂起身,当这一众人的面,坐到她面前来。 “你这做什么?” 元茂满脸无辜,“阿悦不是让朕一块用膳么?” 她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她想的是叫人把东西从她这儿拿过去,不是他过来。 可是元茂不听,“朕都过来了,那就这样好了。” 他上回和她这些用膳,他感觉很好。 一张床宽大的很,完全能容纳下另外一个人。 他让人摆上碗箸用餐。 元茂像是个家被偷了的,哪哪都疑神疑鬼。只能在她这儿有个安身之地。 白悦悦见状,只能由着他去。还给他夹了下还算不错的菜肴。 元茂是鲜少关怀过旁人,他的关怀多多少少都有他自己的目的。声色俱佳,能把旁人统统都给骗过去,不过装模作样的再好,也不过是骗别人,骗不过自己。 尤其他还没被她这般对待过,难免满是新鲜。又学着她的模样夹了一箸菜过去,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我还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就带着你回娘家吃饭。”白悦悦坦然的受了他夹过来的菜肴,“我估计上党王也很乐意。” “罢了。”元茂毫不犹豫的否决,“你不喜欢去不说,而且每次弄得那么大的阵仗。尤其现如今要做的事多,去一次花费也不少。” 皇帝到臣子家里用餐,并不是白吃白喝,是要留下自己用的纯金器皿作为花销。 他已经下令自己的所用金器暂时不用新铸,连四季的新衣都已经砍了一半。 元茂看她一眼,“要不这样,朕日后一日三餐都由阿悦一手包了如何?” 白悦悦看他,一口答应。 反正不过就是让人另外再准备一份餐食,也没有什么太难的。 元茂见她答的干净利落,瞬时又高兴起来。 这人高兴起来的时候是真高兴,可是疑心起来,也是真让人冷汗直流,难以招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