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是汗,哭着与他说没有力气,生不出孩子,一颗心好似上了铡子,鲜血淋漓地切成碎片。 都是他,都是他不好,是他未曾好好照顾清嘉,不在她身边,叫她一人面对孟氏病重的艰难境地,她先是生了忧怖,而后独自于火海中醒来,更是孤身闯出。 宋星然恨不得被火烧死的人是他。 正胡思乱想着,奶娘抱着孩子来了:“小公子喝了奶,才睡了,可是乖巧,哭都少的。” 容城郡主接过,在怀中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泛苦,低声说:“乖宝宝,咱们一起等着娘亲啊。” 新生儿娇弱,莫说小孙子是个早产儿,本来该好好养着的,但清嘉情况危急反复,容城郡主做着最坏打算,只能将一家人都叫在一处,原来也通知了祝清许,可国子监却说,去了城郊采风,如今已遣了马车去接。 她垂眸盯了一瞬小孙子无辜可爱的模样,眼中瞬时泛出酸胀来,忙睁开了眼眶,将泪意堵了回去,强装镇静道:“过来,好歹抱一抱你孩子吧,清嘉冒着生死之险给你生下来的孩子。” 宋星然原来盯着紧闭的门扉,闻言仍讷讷的。 他侧转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新生儿,总是见风就长,隔了两个时辰,小宝宝的模样已与初生时大相径庭,褪去了初生的红,变得白皙而舒展,轮廓也逐渐分明,小巧的鼻子,微微带笑的小嘴,十足漂亮秀气,像极了清嘉。 宋星然抱着儿子柔软的枕骨,眼圈一红,又滚出眼泪来,落在孩子的腮边,他小鼻子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眼,乌灵灵的,与宋星然悲痛的眼对了个正着。 宋星然心底更涩,生出了种自己是孤寡男子,带着个柔弱可怜的小娃娃之感,他挑了挑眉,同儿子打了个招呼,低声的:“宝宝,娘亲不会丢下咱们的,对不对?” 孩子不大理会他,缓缓闭眼,又睡了。 此时,房门倏然推开,是院正姚阔。 宋星然将孩子递给乳母,才敢疾步跑上去,焦急的:“姚院正,我夫人如何了?” 姚阔额上汗珠细密,袖口、衣角染着斑斑血痕,足见情况惨烈,宋星然眼眸一缩,安慰自己似地低语:“她一定没事的。” 姚阔手背擦了擦额头汗珠,才缓缓道:“尊夫人孕中受了惊悸,邪风入体,产后又血流不止,如今堪堪止住,却非常虚弱,这几日,大约能保住性命,但后续如何,老夫却也不敢保证。” 宋星然神色木讷,只神色空洞地眨了眨眼,良久才找回理智,问:“那——有何良药可治,我等该如何应对?” 姚阔失笑:“价值连城的灵丹妙药,想国公府也都不缺,但夫人的病灶在五内,需得慢慢拔除,急也急不来,老夫会回禀陛下,暂且在国公府住下,每日为夫人施针疗药,却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宋星然双手作揖,深深地冲姚阔鞠躬:“全仰仗姚院正妙手了。” 他此生罕见的不理智好似都在清嘉生产这几日集中地发泄出来,得知她暂且安然后,宋星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宋星然为孩子取名为曦。 因为他是天光破晓,晨曦时分出生的,也希望他来日光明灿烂,更祈愿着他能为清嘉带来活下去的曙光。 孩子生下三朝后,他便重回了朝堂。 范州皇帝父母陵寝的看守之人,宋星然已交由皇帝,但迟迟不见动作,只是在朝堂上对赵严掣肘颇多,且他冒着贤妃小产,心情不佳的名义,大刀阔斧地清洗了许多官员,各派各系都有,其中又以赵严一党遭殃最多。 顿时朝臣皆战战兢兢,行事愈发小心。 但皇帝对宋星然的倚重却显而易见的。 他重新上朝那日,袭爵的圣旨登时便到了信国公府,宋曦一个未及满月的小儿,已是信国公府的小世子了。 横亘三个月,清嘉依旧不见苏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