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静静地站着,直到他们哭了一会,才缓缓踱过去,轻声说:“咱们回家去吧,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啊,对对。”三个人如梦初醒,向嘉丞最先冷静下来,擦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个温暖而又愉悦的笑容,“妈,咱们回家去。瞧,阿姨和叔叔都来接你了,还有一诺。” 向母目光流转,在袁一诺、袁父袁母脸上逐一看过去,哽咽着说道:“谢谢,太谢谢你们了……”袁母上前紧紧拉着她的手:“别这么说,应该的。来,上车吧。” 袁一诺开车,袁父坐在副驾驶上,袁母在中间,向母坐在最后,向嘉丞和向嘉天一左一右跟母亲在一起。 初见面时的激动和悲伤已然过去,向嘉天立刻恢复了本色,拉着母亲的手,心疼地说:“妈你怎么瘦成这样?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咱好好补一补。妈你在里面过的好不好?那些犯人有没有欺负你?听说狱警很厉害,你没受虐待吧?” 向母含笑道:“没有,没有,我好着呢。” 向嘉丞不出声,只默默地握着向母的手。向母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一晃近十年,两个儿子从青涩冲动蜕变为如今的成熟沉稳,其中经过多少坎坷多少伤痛,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向母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万千思绪在胸中翻腾辗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向嘉丞柔声说:“妈,咱们先到一诺家,阿姨和叔叔特地包好饺子给妈接风洗尘。” 向母勾起小手指把鬓发绕到耳后,有些拘谨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她刚刚离开那种强制性的环境,如今重获自由,又和亲人朋友见面,举止总有些不大自然。 袁母转过头来:“向老师你就别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向老师你就直说,咱们还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吗?向母勉强笑一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九年了,这个城市变了,人也变了,惦记着的那个,永远都回不来了,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向嘉天没理会母亲复杂的心思,只忙着说:“妈,S城变漂亮了吧?正建地铁呢,年底就试运行,如今出门可方便了;喏,这边是新建的图书馆,市一级的在青年公园;浑南那边也是重建起来了,哪天有机会带你去逛逛……”这些都是半个月四处游荡的结果,在母亲面前现学现卖,竟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向母被大儿子搅合得没了悲怆的心思,只顾着盯着车窗外看。 向嘉丞回过头来,在后视镜里跟袁一诺对视一眼。袁一诺咧嘴一乐,竖起个大拇指,意思是说一切顺利。向嘉丞心里松口气,唇边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几人下车,进了院子,迎面见梧桐树底下五六个小孩子正在一起玩沙堆。穿粉裙子的小核桃眼睛尖,瞧见了他们,举着小铲子颠颠地往这边跑,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袁一诺大步迈上前,一把抱起小核桃,跟她蹭蹭鼻尖:“跟阿姨玩,乖不乖?” “乖,核桃乖。”小核桃眨着大眼睛,又向袁母伸手,撒娇,“奶奶抱。” “哎,小乖乖。”袁母把小核桃搂在怀里亲了又亲,“真是个听话的好宝宝。” 向母问:“这孩子是——” “哦,这是一诺的女儿,小名叫核桃。”向嘉丞逗小核桃,“来,让向奶奶抱抱。” 向母接过核桃,瞧着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和粉嘟嘟的面颊,身子竟微微发抖,眼中又流下泪来:“连孩子都有了,真好……真好……” 小核桃诧异地问:“向奶奶你怎么哭了?”伸出胖胖的小手给向母擦眼泪,“吹吹不痛,奶奶不要哭。” “不哭,我不哭。”向母眨着眼睛把泪水忍回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