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的目光,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和一诺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她。母亲心胸宽阔,一定会原谅他们。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还是再等等吧。 向母看出儿子有话要说,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向嘉丞一笑,“妈,我得去店里瞧一眼,有些客户还得我自己答对,他们弄不明白。” “哦。”向母了然地笑了,“去吧。” “嗯,那…那我晚上就不回来了,可能得忙一阵。” “行,行。”向母连声说,“正好,我去找袁大姐,瞧瞧她家小核桃,那孩子真讨人疼。没想到一诺瞧上去五大三粗的,生个女儿这么可爱。”说着站起来,“走吧,咱们一起出去。” 向嘉丞到店里打个唿哨,看看没什么事便又转出来,给袁一诺打电话:“喂,在哪呢?” “市场卖卤味呗,还能在哪里。”袁一诺回答得有气无力。 “卖的怎么样?卖了没?” “卖不了了,没人买。”袁一诺鼻子里哼哼,“没心情,他们都说我媳妇跟人跑了,一脸郁卒的样儿。” 向嘉丞忍不住,嗤地笑出声,“反正我现在要回家了,你看着办吧。” “啊?!”那边声音提高八度,紧接着嚷嚷着撵人,“行了行了不卖货了,今天有事提早关门!” 向嘉丞莞尔,放下电话往两个人共同的小家开过去。 入秋了,夜里风凉,透过敞开的纱窗吹到屋子里,散去一身燥热。似乎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上,显得夜晚更是静谧。 袁一诺睡得很沉,打着轻微的鼾声。他睡眠一向好,沾枕头就能着,按他的话说,能吃能睡才叫好福气。 向嘉丞没有这么好的福气,睁着眼睛睡不着,瞧着亮白的月光银辉一般洒在地板上。 也许是母亲的话勾起在心中沉寂许久的思绪,往事一幕幕在向嘉丞眼前流水一样划过。一晃原来那么久了,久得好像是上辈子。 父亲在外人眼里触犯刑律罪该万死,可在向嘉丞眼里,他是最好的父亲。喜欢爽朗地大笑,小时候常把向嘉丞抛得高高地,再稳稳接住。向嘉丞酷爱洋娃娃,酷爱做衣服,考大学时就想念服装设计,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只好去读当时十分热门的工商管理。大二时父亲见他念书念得郁郁寡欢,便拿钱把向嘉丞送到法国去学做衣服,骗妻子说儿子去国外学管理,更正宗。这件事直到父亲获罪,母亲才得知真相,但那时已经不重要了。 父亲爱母亲爱得刻骨铭心,别的官员包二奶养小秘,常常出去花天酒地,父亲跟着逢场作戏是有的,但在男女之事方面却十分严谨,绝不做出对不起母亲的事。直到入狱,父亲把母亲剪下来的头发紧紧贴在心口,陪伴他走完最后一段人生路程。 临刑前父子见面,向嘉丞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父亲面容很平静。他说:“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放心吧嘉丞,不会有人难为你们的。只是别告诉你妈妈,她刚被判刑,心情不好,受这么大的打击,我怕她……”父亲的眼圈红了,平静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以后慢慢告诉她吧……” 制度不够健全,法律不够完善,监督机制形同虚设,却要求凭借官员个人的人格和品德,来抵御从古至今的潜规则,来压制人性贪婪的一面,来防范方方面面的压力和诱惑,这才是一种真正的悲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