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热汗。 “坐。”郅玄没有多言,示意桑医落座。 一名侍人半掀起帐帘,对帐外吩咐两句,很快有人送上一整条鹿腿。 冻住的鹿肉十分坚硬,侍人提着鹿腿走到火炉边,用麻布垫着掀开锅盖,再用锋利的匕首将鹿肉削成片,一片片投入锅内。 鹿肉被片得极薄,一瞬间就被烫熟。 另一名侍人手持长筷,将烫熟的鹿肉捞出,浇一勺热汤,分别送到郅玄和桑医面前。 郅玄桌上摆有三碗酱,其中一碗是韭花,也是为数不多他可以入口的。 鹿肉送上,郅玄舀出一勺韭花酱,加些盐,夹起一片鹿肉蘸了蘸,送入嘴里。味道不算顶级,胜在肉质肥美,加上韭花的刺激,瞬间浸透味蕾。 咕咚。 看着郅玄一口接着一口,鼻端不断飘来食物的香味,桑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郅玄停下筷子,笑着看他一眼,道:“一起用,无需客气。” 桑医有些迟疑。 他十分清楚,郅玄的目的绝非招待他一餐饭那么简单。 帐中的一切都透着不寻常,无论是取暖的炉子还是烧汤的锅,他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秘密对他展示,代表着什么? 在国君府时他恶了密夫人,白日里郅玄假病,他也帮忙遮掩。如今身在帐中,见识到种种不寻常,他显然没了退路。 两面三刀的骑墙派,必然懂得真正的威胁是什么样子。 桑医完全可以肯定,今天不给出郅玄想要的答案,他即使能平安走出帐篷,也不可能活着回到西都城。 不愧是西原侯和东梁侯女的血脉,这样的心计和数年隐忍,纵观国君诸子,包括公子康子在内,绝无一人是对手。 桑医迟迟不动,额头沁出一层又一层热汗。 郅玄并不着急,继续吃着鹿肉,偶尔喝一口热汤,搭配难得一用的稻饭,不疾不徐,吃得十分满足。 郅玄开始吃第二盘鹿肉,桑医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握住袖摆擦去脸上的热汗,其后拿起筷子,夹起放在面前的鹿肉,送到嘴里大口咀嚼。 一口气吃完鹿肉,桑医放下筷子,正色道:“谢公子赐食。” 郅玄笑了。 他和桑医都明白,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若非没有其他选择,郅玄并未想如此逼迫对方。但是,从他醒来时起,桑医一直伴随左右,知晓了太多,也能猜到太多。 这样反复无常之人,能够在国君府内平安活到今天,其他不论,头脑一定足够聪明。 他想去封地,想平安活下去,不泄露任何秘密,就不可能让桑医离开。 很显然,桑医也清楚这一点。 彼此都是聪明人,也都以保命为目标,称不上一拍即合,忠肝赤胆更是笑话,但不妨碍利益捆绑,再加一些威慑。 桑医承认自己是个小人,但头脑绝对清醒。既然决定投向郅玄,必然会尽到自己的职责。 “公子,明日君上应会召臣,三卿或将派人打探,臣请公子恕罪,将言公子病体未愈,如不能精心调养恐缠绵病榻。”桑医道。 “善。”郅玄笑着颔首。 桑医远比他想得更加聪明,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必然表现得虚弱。待到了郊地,也有理由不亲自参与会猎,将一个病弱的形象演绎彻底。 夜色中,狼嚎声此起彼伏,营地周围总能见到飘摇的绿光。甲士几次驱赶也未能见效,几名奴隶还险些被拖走。 为防狼群,甲士收缩防御,严令奴隶不得离开营地,吃剩下的鹿骨碎渣就地掩埋,用雪盖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