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陷入昏迷,无法自行服药。 医实在无法,只能用竹管送服。饶是如此,一碗药仍有大半浪费,导致人王身前榻上被药汁浸染。不多时,殿内充满苦涩的药味。 人王迟迟不醒,早朝停摆。群臣三日没有入宫,第四天接到王后旨意,由太子淮代理朝政,主持早朝。 因事有先例,卿大夫并无异议。 天未亮,各家牛车陆续行出坊门。家仆提灯在前,驾车者牵引缰绳在后。灯火在长街汇聚,一路延伸向王宫。 早在人王昏迷当日,太子淮就被召入宫内,依照王后的安排宿于偏殿,既方面处理政务也能守护人王。 稷夫人和原桃留在府内,虽紧闭府门,消息却比任何人都灵通。 太子淮的近侍往来王宫和太子府,负责传递口询和消息。 为免横生枝节,侍人每次出宫都会留下记录,得王后许可,有疑问尽可查阅,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稷夫人联络家中,稷氏全族开始行动,嫡支、旁系连同姻亲一并发力。几名妾夫人的家族也纷纷走到台前,旗帜鲜明支持稷氏,为太子淮在朝中争夺更大的话语权铺平道路。 废太子和两名嫡王子远在封地,他们的姻亲故旧仍在朝中。 亲历风云变幻,以象氏为首的家族选择暂避锋芒,仿效之前的稷氏蛰伏下来,务求保全家族。 个别脑子不清醒的却迎难而上,主动踏进漩涡。这些人的下场绝不会好,不出意外地话,他们将成为太子淮登上王位的第一批垫脚石。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王宫内灯火通明。 太子淮守在人王榻边,亲自喂他服药。任凭药汁洒在身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更无半点烦躁。 “再取。” 太子淮伸出手,袖口被药汁染成褐色,散发出苦涩味道。 侍人头不敢抬,迅速从托盘上端起药碗,确定不烫手,才小心呈到太子淮面前。 殿内侍人皆为人王心腹,有的鬓发斑白,服侍人王几十年,相当于看着几位王子长大。 身在宫中大半生,他们自以为能看透人心,此时的太子淮却让他们看不透。因陌生而心生畏惧,言行变得小心翼翼,不亚于面对人王。 上一个让侍人如此畏惧的是王后。 念头闪过脑海,侍人们愕然发现,四位嫡王子中,四王子最像王后。不是指相貌,而是给人的观感,简直同年轻时的王后一般无二。 药碗全部清空,人王依旧没有醒来。 太子淮离开塌前,侍人立即上前为人王更衣。 人王重病多时,日日靠汤药续命,变得骨瘦如柴。 回想记忆中伟岸的父亲,再看榻上如枯木般的老人,太子淮顿觉心口发堵,喉咙一阵干涩。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身素雅的王后走入殿内。 和平日里相比,王后的样子十分憔悴,眼下挂着青黑,显然夜间没能安枕。 “母后。”太子淮整理情绪,上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王后停在他面前,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去休息,这里有我。” “母后,我无碍。” “去吧,我和你父王说说话。”王后眼圈微红,难得表现出些许脆弱。 “诺。”不愿违背王后的意思,太子淮再次行礼,出门后去往偏殿。 等他离开后,王后命侍人退下,独自守在人王塌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