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相仿,有诸多共同话题。在许多事上看法一致,谈着谈着就坐到一起,愈发显得热络。 时光眷顾郅玄和赵颢,东梁侯也是一样。明明年过而立,梁霸依旧修长挺拔,风度翩翩,更添一抹成熟魅力。 相比为继承人烦恼的郅玄,梁霸如今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就算嫡长子跑路,闭着眼睛照样能选出继承人。 就在出发之前,他的正夫人和妾夫人又为他添了一双儿女。人逢喜事精神爽,梁霸频频举杯,好一派志得意满,喜气洋洋。 郅玄和赵颢交谈,偶尔扫他一眼,登时磨了磨后槽牙。 梁霸事事不如他,唯独一样,在继承人上压根不用费心。反观自己,原氏子弟一门心思向外跑,公子鸣都跑去西边,打定主意不回国。女公子也有样学样,不少人以原莺为榜样,梦想外出就封,凭一己之力建起城池。 数年下来,世子之位不仅是烫手山芋,更彻底成了冷灶,压根没人来烧。 国内氏族也有类似的问题,但有相应的解决办法,长辈的帽子压下来,不愁儿孙不听话。 郅玄没有这样的条件,一年比一年愁,甚至担心自己会在国君的位置上地老天荒,到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难啊。”想到自己的处境,郅玄难免迁怒,越看梁霸越不顺眼。 赵颢察觉异状,顺着郅玄的视线望过去,眸光微闪。 正侃侃而谈的东梁侯突然全身发冷,熟悉的凉意迅速升起,瞬间蹿至四肢百骸。 同梁霸交谈的国君面露不解,不明白发生何事。 梁霸唯有苦笑,转头看一眼郅玄和赵颢的位置,态度收敛许多。 虽然不清楚这两位又对自己哪里不满,基于识时务原则,还是先一步示弱,避免一场飞来横祸。 宴会临近尾声,多数氏族酩酊大醉,需人搀扶返回帐内。 郅玄有些醉意,神智依旧清醒,见赵颢起身,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直接拽上自己的战车,一同返回营地。 “西原侯和南赵侯情谊甚厚。” 目睹此情此景,众人出言调侃,点到即至,仗着醉意也得掌握分寸。 接下来数日,郅玄和赵颢长伴一处,同进同出,亲密更胜往昔。 两位手握实权的大诸侯,统治实力雄厚的两个大国,盟约牢不可破,何其令人羡慕。 会盟前两日,诸侯全部抵达,依礼联合狩猎。 郅玄和赵颢的战车驰骋在最前方,驾车者不断挥动缰绳,彼此互不相让。战马和车头交替在前,不多时,就将大部队甩在身后。 两人盯上同一个鹿群,分别锁定目标,在车上开弓。 郅玄的箭术今非昔比,加上独一无二的运气,先于赵颢拔得头筹。 破风声中,一头雄鹿脖颈被穿透,踉跄两步倒在地上。周围的狼群一拥而上,将雄鹿咬住,拖拽到郅玄车前。 赵颢同样猎得一头雄鹿,可惜比郅玄慢了少许。 一身黑袍的年轻君侯立在车上,手持强弓,笑容肆意张扬,透出无尽的豪迈和喜悦。 “承让!” 赵颢看向郅玄,有瞬间的失神。 同郅玄目光相遇,脑海中一念闪过,赵颢当即回神,笑道:“谁胜谁负,岂是一箭能定。君侯可要比上一比?” “好!” 郅玄接受对方挑战。 接下来的狩猎过程中,两人频频开弓,都是箭无虚发。 至傍晚归营,在火光下清点数量,竟是旗鼓相当,堪堪打了个平手。 “武!”两国甲士齐声高喝。 郅玄看向赵颢,后者眸光湛湛,长袖遮挡下,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郅玄心神微动,耳根燃起热意。奈何明日会盟,不得不将旖旎的念头压下去,独自返回大帐。 狩猎结束,诸侯各自归营,为天明仪式养精蓄锐。各国的巫则守在祭台前,念诵祭词,全都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抹曙光照向大地。 营门陆续打开,诸侯驾车出营,距离祭台十步下车,依礼站定四方。 四大诸侯伴着礼乐走向祭台,沿着台阶上行,直至登邻祭台最高处。 “祭!” 在巫的高喝声中,上百牺牲投入火中,礼乐声持续不断,中途加入苍凉的号角和雄浑的战鼓,声音汇聚,震耳欲聋。 “盟!” 四大诸侯同时拔剑,锋利的剑身穿透牺牲,笔直立在鼎中。 诸侯氏族齐声高喝,火焰盘旋上升,如火龙缠绕祭台四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