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入屋,刀搁置案上,解了外穿的护甲,又将贴身的短衣除了,只留身下的胡裤。 到净室拿干净的帕子沾水擦净后背渗出的血,刀口长,有带血的地方他够不到,干脆胡乱擦了两把。 翻找草药时,一圆溜溜的白瓷瓶跳了出来。他捏在手里,眼眯起,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随手一扔,那圆溜的瓶子抛出一道弧线,桄榔一声落到装废纸的篓里。 糙惯了,他反而用不惯这些精细的玩意儿。 捏了撮墨绿的草药往后背抹了把,便将白布系了上。 重新穿好胡衣,到院外拐了个弯。 绿荷刚换茶出来,看到门外进来的人,吓得心口一跳,忙规矩福礼。 魏砚应一声,瞥了眼她手里端着的各式茶具,他认得,从前在上京每日都会有人亦是这样服侍他。后来到了漠北再没喝过茶,喝得都是暖身的烈酒。 “奴婢这就去通禀小姐。”绿荷不敢抬头,急着原路返回。 魏砚等在院里,许久,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只有一个小丫头出来。 绿荷硬着头皮,“回王爷,小姐身体不适,请王爷明日…” “她更衣了?”魏砚打断她的话。 绿荷弄得一愣,傻乎乎地点头,“更了。” “嗯。”魏砚没再问她,二话不说就往里走。 “王爷,奴婢…小姐…”绿荷支吾半天,在后面追着跑,倒底是没拦住人高腿长的人。 刺史府依照漠北风俗,每个院子布置相近,他虽长宿在这,却没心思在屋内装饰上面,他那间屋子除了被褥几件衣裳,看着和没人住无异,荒凉惨淡。 这才住了一两日,她这间里摆满了箱子,挂珠帘,铺绒毯,妆镜前布玲珑首饰,箱柜里尽是外氅狐裘。精贵着,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她莫不是把整个沈府都搬到了这?魏砚笑,在家里定是当宝似的供着。 也不知老东西怎么挑的人,漠北荒瘠,多是寒风黄沙,照她这么个过儿法,他可养不起。 转而他又摇头讥笑,怎么就想到以后了?哪有什么以后。 “这就是漠北的礼数?” 女郎的声传出,珠帘掀开,一高挑人影出了来。 屋里地龙火热,故而沈瑜卿只着了襦裙,发髻松散,未施脂粉,一张脸干净白皙,没有平时明艳,倒显得柔软些。 魏砚停在外面,眼在她脸上停留,眸光掠了会儿,又抱起臂,懒洋洋地倚靠着门,“我说了,在漠北我就是规矩。” 知他无法无天惯了,沈瑜卿不与他继续争辩,让等在门外的绿荷出去,拨了下耳垂的白玉雕纹镶珠耳铛,白玉温润,嵌着粉红的珠微微晃眼。 “你找我做什么?” 魏砚看了眼她圆润耳垂上淡淡的白和娇嫩的粉,掀掀唇,“跟我去医个人。” “你让我去就去,凭什么?”沈瑜卿白他,坐到椅上饮茶水。 甜的,入喉醇香舒适。调皮的水珠停在她唇边,衬得唇瓣愈加饱满,犹如丹霞。 魏砚搁下刀坐到她对面,手边的案上没摆茶水,他也不在意,玩着刀环道“医完我带你去见那几个犬戎人。” “威胁我?”沈瑜卿说,“你早答应过我了。” “言出不行,小人也。” “又拐着弯骂我?”魏砚两腿叠着,臂张开,摸了摸嘴,“行,你说还想要什么。” 沈瑜卿看他,觉得他不会这么好说话。 魏砚对上她狐疑的眼,就知道她心里又在瞎琢磨,没忍住,嘴角玩味,“你这直勾勾的眼神想让我履了那事?” 沈瑜卿没明白,“什么事?” 他目光幽幽,“老东西不是让你嫁给我?” 沈瑜卿还是不解。 魏砚黑漆漆的眼酝着坏,“自然是夫妻之间的敦伦之欢。” … 沈瑜卿披好外氅骑在马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黑马上高坐的人影。 想到屋内他的话,耳还泛热,她暗暗咬牙,总有一日她会驯服这只野兽,让他乖乖服软,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 前面的人倏的回眼看她,与她咬牙的神色一对,挑起唇,“还没骂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