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紧绷。而此刻,周栗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轻飘飘的,尽管他现在疲累得站都站不稳。 周栗把粥放桌上,跟他说:“尝尝咸不咸,咸了我再去加点粥。” 周俨用勺子吃了一口,说不咸。周栗便转身去给他倒开水。 周俨的视线跟着周栗走,清淡无味的粥在他嘴里化开,他在周栗折身回来的时候主动开口说话:“还完了,钱。” 他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能几个字说完的话从来不会说长句,话里的内容却让周栗动作一滞,一下子明白了他心情好的原因。 周俨十五岁辍学,今年是他踏入社会的第十年,但身上始终没有半分钱存款。他的生活平淡如水,赚得不多,但养活自己没问题。三年前为朋友网贷,后来朋友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一屁股债给他,这也是他近几年来拼命工作的原因。即使是这样,他也没问父母要过一分钱填补这个大洞。 周栗当时刚大二,还是那一年的寒假回家,才从林清口中得知这件事。林清曾说过,这是他要给自己交的学费。 他原来也在大城市做事,工资高,生活成本也高,出事之后,这些年攒的钱都用来填补网贷的大洞了,周忠仁和林清勒令他回川禾。周俨回来的时候,身上唯一值点钱的只剩这一辆破车,还是他在二十岁那年自己供的。 最窘迫的时候,周俨甚至想把车卖了,周忠仁坚决不让,这才留了下来。于是周俨在家跑了将近三年的网约车,吃住都在家里,对自己更是节俭,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能穿到发白变型,倒是能省下钱来。 直到今年八月,周俨还清了最后一期网贷款。 这三年以来,周俨没有向任何人说过那位朋友一句不是,也从来不表现工作上的疲累。他与这个家里其他人都不同,他似乎缺少表达的能力,情绪总是很内敛,周栗甚至没怎么见过他特别开心或难过的时候。 今天他却不同,手上的针孔都还没消,唇色苍白,却笑得格外开心。难怪昨晚会在硬邦邦的木沙发上睡着,心头上积压的巨石被自己一点一点搬走了,心情自然会明朗快意。 周俨环视一圈家中的陈设,突然说:“妈其实早都想装修家里了,可我都帮不上忙。” “再等等我,很快。” 周栗鼻头一酸。 —— 周俨吃完药,周栗看着他上楼休息,才出门去店里。 家里电动车被林清骑去了,她没有驾照,也开不了周俨的车,只能慢吞吞地走路过去。不到两公里的路走起来还是有点费劲,中午气温高,周栗撑着伞,还没走到球场就出汗了,胸口闷得难受。 正想退缩,一辆电瓶车停在她面前,她看到晓怡回头喊她:“小栗妹妹,去店里吗?我载你!” 大恩人!周栗把伞收了,跳上晓怡的车后座。 风吹了一路,身上的汗也干了。到店里正好撞上饭点,周栗看到物流园的人来吃饭,才知道晓怡的来意。她和晓怡说了两句话,就进店里帮忙了,不多妨碍别人的浓情蜜意。 阿育今天没跟同事凑一桌吃饭,和晓怡单独占了一桌,还给晓怡点了店里新出的菜品——咖喱鸡饭。这还是林清女士在家休息时研究的,在网上找的菜谱,据说是“年轻人爱吃排行榜”第一。 周栗钻进厨房帮林清打下手。店里的辣椒酱又没了,周栗喜滋滋地洗小米椒、剁蒜泥,嘴里还哼着歌。林清一看她,她便装作无事,目光移开,她又开始傻乐,明显是有话要说。 “傻乐什么呢?你哥发烧把你脑子烧坏了?” 恶毒的中年妇女!周栗哼哼两声,吊中年妇女胃口:“你猜猜?” “你准备回城里工作了?” “......”周栗自讨没趣,也不卖关子了:“哥哥把网上的债还完了!” 林清剥蒜的手一抖,动作停了下来,声调高扬:“你说真的?” “真的!” 林清不说话了。周栗还奇怪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平静呢,抬头一看——得,恶毒的中年妇女一脸慈爱,笑得比四月的花还灿烂。 家有喜事,母女俩都高高兴兴地投入工作去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