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扬起半截,之后又粘紧在皮肤上。 周栗从外套下伸出手,揪住面前的一根小草,折断一节捏在手上。她错着身,抬手,嫩绿小草拂过他的脸,那根浓黑的长睫毛掉下来,随风去了。 周孟航没有熟睡,脸上传来略微痒意的时候他就醒了。周栗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手,山顶的风吹送一股香甜的椰子味。 攥住她手腕,他懒懒抬起眼皮:“干嘛呢?” “你脸上有苍蝇屎。”周栗被抓包,也不慌,还有心思故意逗他。 “……” 周栗见他不信,另一只手也从外套下钻出来,轻点在他鼻侧那颗淡痣上。“喏,在这。” 周栗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脸上突然新长出两三颗痣来,在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显得无比扎眼。她本来就臭美,照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跑去问林清。林清糊弄起小孩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睡觉踢被子,被苍蝇拉屎了吧。” 周栗一听,从此以后安安分分睡觉,第二个月考了语数英三科满分,央着林清带她去把痣给点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黑色素。 周孟航脸上这颗痣是浅淡的褐色,从前他肤色白还显眼一点,如今不凑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周栗一直觉得他这颗痣好看,从高挺的鼻梁侧边凸出,在脸庞的留白部分画下清浅一笔,用以点缀他皮囊里的几分痞气。 几岁的周栗会被骗,二十几岁的周孟航可不会,他在她指腹上蹭了蹭,无所谓地说:“现在蹭你手上了。” 周栗松手,煞有介事地擦在他衣袖上,把“苍蝇屎”蹭掉。 周孟航:“……” 日落了。 周孟航的摄像机还在记录着,两人都坐着没动,周栗人醒了,筋骨还没复苏,理直气壮地借着他的肩膀靠。 他们最近肢体接触渐多,周栗不觉得别扭,周孟航更不觉得。他们在所谓的“男女界限”清晰以前,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如果中间不曾发生芥蒂,现在大概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赖。 周孟航垂眸,看到浓烈的橘色晕在她年轻的脸上,似一杯高度数的酒,她仰头饮下,在朦胧天色中收获几抹微醺。 日落的余韵要比日出悠长得多,那是天光暗下前的最后光芒,带有“初生”所没有的壮烈色彩,可又温柔无抵,使人回味。 天黑之后,山顶气温低,周栗打了个喷嚏,周孟航起身,跑回车里。周栗还没来得及问他干什么,他没一会儿又拎了个大包上来。 包里是露营要用的帐篷。 周栗要帮忙,他让周栗闪一边去。他经验老道,动作也快,三两下把帐篷支起来,再把包里的毯子抖出来,丢周栗身上。 周栗看了看,包里还有八宝粥、三明治、牛奶、驱蚊水,杂七杂八,齐全到周栗咋舌。 周栗盖着毯子,坐进他新搭好的帐篷里,和他随口闲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到处跑的啊?” “高中毕业的时候吧。” 那会儿是周孟航第一次独自去旅行,本来说是去贵州和川渝走一圈,结果一路走到了西北,待了一个多月才回来。 人晒得黝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周期然,那段时间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出门。 周栗听到这,也笑了。 “多黑啊?”帐篷顶上亮了盏冷白的灯,周栗伸出手比对他的手,“比现在黑吗?” 其实周孟航比起六七月那一阵,已经白一点了,此刻在她的对比下又被打回原形。 他朝两人并在一起的胳膊看一眼,说:“黑得多。”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