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没见过一个人比他还坚韧厉害的了。 杨延宗侧头,她冲自己一笑,苏瓷伸手,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 难过的话,不想哭,可以靠一靠啊。 苏瓷侧头望回前方,调整一下位置,伸手拉了他一下。 杨延宗微微一怔。 他眼睫颤了颤,但似乎顺利成章的,他顺势侧身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身躯的重量,头一回这么无所顾忌,交给对方。 这么一放松,心好像也松了些,没箍这么紧了,有些话,慢慢就能说出口了。 “我跟他很小就认识了,真的很早很早,”片刻,杨延宗轻声说,早到什么时候呢?早到他才两三岁的时候,那个不大的镇子到处都是两人奔跑的足迹。 一起上学堂,一起顶撞先生,一起学武,一起挥洒汗水,但裘远鸣并不擅于此道,后来跟一个辞官回乡的大理寺刑监学刑名,当时他已经随父亲去了西南了,两人学艺的地方距离有几百里,经常通书信,并时不时跑几百里地去看望对方。 后来本事渐成,又卷入诸王争斗之中,他们彼此之间有过不少交集,但都是为对方两肋插刀过的。 这么些年下来,杨延宗的心越来越冷硬,他心里唯二两处的柔软,一处是家人,另外一处,就当是裘远鸣。 裘远鸣也是这么些年来,他唯一承认的一个朋友,感情之笃,让他要介绍给妻子认识的时候,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可终究这一切还是粉碎了,而狠绝的他,毫不迟疑让它粉碎得更厉害! 只是待这一切过后,他感到悲凉,感到怅然,然后就是深深的疲惫。 橘红的余晖染红的半边天,但这样的阳光,却莫名让杨延宗感觉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住了眼睛。 他返身,深深拥抱着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暖热的体温。 苏瓷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背:“累了就歇歇吧,反正时间还早。” 杨延宗喉结滚动,这一刻,深切的疲惫涌上心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他都想歇息一下。 她和他是那么地契合,一语就击中了他的内心。 他终于放开所有,也放松所有,静静地抱着她,靠在她身上,闭目不语。 只听见他沉沉的呼吸声。 苏瓷把杨延宗放在她大腿上枕着,他睁眼看了她一下,侧身搂住她的腰。 她笑了下,也伸手抱着他。 杨延宗心里舒服了很多,他闭上眼睛,陷入沉眠。 他很快失去了意识,甚至连什么时候天黑都是不知道的,醒来的时候,只听见头顶熟悉嗓音在轻哼地怪诞又不知名的歌谣,好像在唱星星的,她自娱自乐着,又一边伸手给他时不时赶走蚊子,好教他继续安睡,夜风有点凉,但他不冷,他身上还披着她的薄披风。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夜很深了,漫天的星斗映着银河,她抬脸看着,唇畔的笑意快乐又温馨。 她看得太快乐,以至于他也静悄悄盯着那个叫什么“天琴座”的星座看了一会儿。 他醒了,但他却有点舍不得弄出动静来。 在这个宁静的盛夏夜晚,他的好友为了妻儿背叛了她,但在他满心疲惫悲凉的时候,有人懂他,安慰他,拍抚他,让他得以休憩。 休息一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休息一下,是为了走更好的路。 再强的人,也是需要m.xIapE.cOm